“王,天枢阁阁主求见。”门外守兵通报道。
“不见,让他滚蛋!”林子烟轻声张口,语气却冷厉了几分。
“王说了不见,且叫他滚蛋!”威严有之,勒令有之,是林子烟身边少有的近身侍卫,润辛。
“才几年不见,子烟上仙怎的变得如此暴戾。”囚天枢不紧不慢地踏入殿中,一袭青衣,手执一扇,翩然如玉。
见林子烟没有出声阻拦,润辛便退下了。
囚天枢自顾自地找了个位子坐下。
林子烟慵懒地抬了抬眼:”天枢阁不是你的命吗?怎么敢如此放肆。“顿了顿,站起身走向囚天枢:”就不怕惹得本王不快,一把火烧了你的窝。“眼里的讥讽丝毫不掩。
囚天枢脸色微变,林子烟说天枢阁是他的命,并不是在夸张。的确,天枢阁的存亡就是他们历代阁主的生命,祖上签订的契约。为保八方安宁,就是天枢阁命中的天定,不得违背,而他们的任务就是预判灾难,指示出祸端由来,在物灭物,在人就于幼时了结,这种预判是公示的,有利于聚天下之力摘除祸端。而林子烟就是囚天枢在任阁主时预判出的极凶祸端。
林子烟幼时悲惨全因此,一生的幸福,快乐,美好和难忘,包括遇见离画,也是因为此。
这也是为什么林子烟虽然厌恶天枢阁的存在,却仍然容忍着,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便也没有理会。
安静良久,囚天枢浅笑,端起茶盏,却发现里面是没有茶水的,回盯着林子烟,道;”这待客之道未免简陋了些。“
林子烟不语,两人眼神相撞,一个冷厉如寒风,另一个却平淡如水。
囚天枢缓缓放下茶盏:”你不会这样做。“
林子烟冷笑:”你为何就如此肯定?"
囚天枢眼神定了定,看向外面:“你自己都迷茫了,不是吗?”
林子烟微怔,拂袖坐回王位,道:“笑话!我如今堂堂妖界之王,人人见我,无不要俯首称......”
囚天枢打断她:"离画死了,对吧?"
林子烟的心,猛地一痛,一句话鲜血淋漓,离画死了她不是不知道,只是觉得不真实,一切都如常,只有一处空了点罢了,甚至觉得,只要她为祸四方,将眼前这八方的安宁打碎,离画便会出来,与她为敌也好,取她性命也罢,总之离画会来的。但从囚天枢口中说出,竟似打破了她置身的幻境,血淋淋地告诉她:离画死了,是她亲手害死的。迟来的痛苦弥漫,竟险些让她站不稳脚跟。
离画死时挂在血泊里的景象,一幕幕地在脑海浮现,林子烟双手紧握,真的是她害死了离画吗?是她命格祸端害人害己吗?天枢阁是对的吗?天枢阁就该在自己什么都没做的时候杀了自己吗?是不是自己早早乖乖得死掉,这一切就都不会是这样?
囚天枢看着林子烟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眼神空洞而茫然,向外走去,就这样直视前方也没有看着谁道:”是啊,他死了......润辛,天枢阁不用留了。“
未等润辛回话,她又说道:”罢了,等我得了闲空亲自去。“回头看了看囚天枢,露出一个邪恶而又有气无力的笑来便走了。
囚天枢看着那笑脸,有怜悯之色一闪而过,眼里的悲痛那样深沉:”让你亲手杀掉我,也算赎罪了吧......“
他就站在殿门口,目送林子烟离开,一袭青衣来时如清风拂面,现在却死气沉沉,衣袂都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