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观局

好似一切恒律因那件事而打破。

距此情书风波大概是过了好久好久了吧。

好多细节在回忆中已经模糊了。

记得清晰的是下课后他虽是避开人嫌弃的将那张纸扔进后面的垃圾桶既是给孟槿留住了脸面，孟槿和萧凌清同场时所有人对这件事都避而不谈，没有人见到那副场面，除了孟槿。

那晚的灯光格外的亮，萧凌清在晚自习下课后，所有人都有走完后，转身将纸扔进垃圾桶，他以为天衣无缝，却被回教室给萧凌清拿明早要喝的水瓶的孟槿全部看到，恍惚间那个擦手的动作刺得她眼生疼。她在萧凌清走后，又打开灯，从垃圾桶里捡回了那份自尊，跑回宿舍，却忘记了拿水。

她麻木的走进水房刷牙，一遍又一遍的洗脸，胡乱的一擦，躺回到床上。

记得清晰的是那几个晚上她整宿整宿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课上课下，她全身心的投入学习，以此来麻痹自己。

记得最清晰的是无意间听到别人打趣萧凌清，才发现，原来对谁都可以温文尔雅的他，也会因为她孟槿而说出那种话“有病？我不喜欢她，真是眼瞎了才会喜欢上她吧？”

掩藏不住的厌恶全盘托出，毫不避讳。

“对于我而言，在他的眼里，我看到的除了嫌弃厌恶，我找不到曾经那些美好回忆剩下的一点温情。”

面对现状，她心里焦急，不安。

好几晚睡不着觉。

发呆的时间相比平常更多。

看着窗外发呆。

看着夕阳发呆。

时不时发呆。

发呆的时候总是会回想到以前的事情:

上课时会常常悄咪咪看他，侧颜，睡颜，正脸。

会很注重他，会听到有关他的消息时竖起耳朵仔细的听，会时时刻刻感受有关他的风吹草动。

会听到别人诋毁他时为他争辩，在听到别人夸他时会为他的优秀偷笑。

将自己融入他的感情，不敢称爱，只能说喜欢很喜欢。

那时她自以为隐藏的很好，没人知晓。

可惜她不是演员，即便尽力表演，也漏洞百出。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喜欢。

频繁的回头，入迷的眼神，偏袒的维护。

行为暴露秘密，爱意难以藏怀。

可能她的喜欢真的如同她所希望的那般张扬热烈，所以又怎能企图瞒天过海？

其实一直被瞒在鼓里的人只有她自己。

从爱意奔涌的那刻，哑剧注定无果。

也许萧凌清很早就已经知道了，可能是不同于他人的温水，可能是每天的早饭，可能是上课时突如其来的目光。他什么都不说，只在她走后和他人悄悄换水，扔掉餐饭，不理那道注视，可这突兀的表白撕开了这层面纱，他也懒得去陪演这场戏。

局势一定，悲剧难免。

孟槿和李萱一起去打水，偶然间看到了聚在一起的一群人，兴致勃勃的交谈着什么。

凑近了才听清楚一个男生小声的叹气“真是的，人家孟槿也能称得上个美女吧，结果萧凌清看不上她。啧啧啧。”

旁边的女生开口，“这怎么了？人家萧凌清放在全校那也是耀眼的存在，她孟槿漂亮是漂亮，搁在整个学校呢，能称得上数一数二吗？”说着手指作势比比。

另一个女生附和道“就是，刘xx说的对。”“唉，你们知道吗，听说人家萧凌清在宿舍说，她孟槿啊丑死了鹅鹅鹅，长得又丑还爱作妖。”

“听到没，人家萧哥说了，她那叫丑人多作怪，根本看不上她，哈哈哈。”嘲笑声一声高过一声，孟槿心一寸寸变凉。

“萧凌清在宿舍说，她写的那字难看死了，他都不想看。啧啧啧，这孟槿也真是，写情书前也不知道练练字。唉，你说她要是喜欢我，我绝对不亏待她，都不用她给我写情书，一句话就行啧啧啧。”这时有几个男生也加入八卦中，其中一个男生的流氓发言让李萱作呕。

李萱冲上去想揍他们一顿。

这不揍还好，一过去，那些男生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当然也看到了手捧着水杯的孟槿。

孟槿低下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手握着水杯，站在原地，处境窘迫，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那些男生看到了孟槿后打着哈哈就飞快跑走了，女生则是讪讪闭嘴，乖巧地打完水就走。

李萱朝着他们逃离的方向骂了几句，回过头赶忙安慰秦彤。

孟槿愣了好久，什么也没说，拉着李萱过去排队打水。

李萱站在孟槿身后，看着孟槿的背影，一时间犯了愁，她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安慰她。

碰巧到午自习，没有作业没有杂事。

孟槿脑袋放空，又想到了那些画面和上午时他们的谈论，苦涩地看了眼萧凌清那个方向，在他抬头的时候又瞬间回头。

狼狈的动情者啊。

看看换成同桌的李萱，脸上一股暖流，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桌上，袖口，打湿一大片衣裳。

看着孟槿这个模样，李萱赶忙去桌兜翻纸巾，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却怕弄疼她，小心翼翼。

李萱和孟槿对视，孟槿眼眶内一片薄雾，那刻，她看不清世界。

她想一直这样，看不到萧凌清的厌烦，看不到那些人脸上的嘲讽。

她没有出声，眼泪就静静的滑下，在下颚成滴，迅速落下。

她伸手抹掉眼泪，可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落个不停。

冲破最后防线的大坝破碎不堪。

自习课上，老师坐在讲台上，李萱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她一只手拉住孟槿的手轻轻的摩挲着，另一只手拍拍她的背，没有说话，让她自己哭一哭好了。

即便她哭了。

事后传到他那里的第一反应:

是脱口而出的“关我什么事？跟我说什么，我对她的事情不感兴趣，以后少跟我提她。”

轻描淡写的语气像是一个旁观者。

明明他也是入局者，他为什么可以如此轻松？

“萧凌清啊萧凌清，我该怎么指责你呢，在那无数个瞬间，就没有一瞬，对我有哪怕一丝的喜欢嘛...”

“这种话语叫我怎么回答？我有什么资格指责你...”

“孟槿，你希望我怎样，像偶像剧一样告诉你我愿意？别傻想了，现实不是小说，没有美好降临于你，这不过是白日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