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感来自试卷上的英语短文完形填空
*现代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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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说,观字如观人。江桥的字迹,正如其人,既飘逸又带着几分锐利的笔锋,仿佛就是他那桀骜不驯的性格与传奇一生的缩影。
可江桥本人却不怎么爱写字,他更喜欢用绘画来表达自己。自从不幸发生后他几乎没亲自主笔过什么东西,要的话也只是拉下面子来找那个若有若无的搭档帮忙代笔。有不得已时才草草画几笔就充当什么重要文件的亲笔签名。
那是江桥第一次留下纸条。
不知何时起他开始会在他们家里留下一些不明含义的纸条。
那些东西可能有时放在他的外套口袋,张庭柏往往会因为早上某些不可言说的事情而耽搁上班时间。而纸条也常常在他慌忙摸车钥匙时从口袋中夹杂着滑落到地上,如果他有去揭开纸条看的话必然会发现上面的内容充满是江桥风格的反讽,以及一些搭档间为数不多的关心。
“都跟你说多少遍了,早上麻烦矜持一下自己!注意遵守交通规则。”
可能又会出现在大堂中名贵的花瓶里。
江桥常常喜欢在彩色玻璃栈道上喝下午茶,对此他经常在他的面前提出在走廊装修个放置江桥从古玩街上淘来新奇玩意的想法。用江桥的话来讲是想让他们有比成为别人眼里破烂更具有价值的东西。
“无聊的话就擦擦花瓶,如果工作忙我允许你不干。”
也可能在他结账时找出零钱包时飘落,如果张庭柏他细翻后会肯定会发现微黄纸张静静躺在他夹着和江桥合照的小皮夹子里。尽管便宜的皮夹子周围有着严重的磨损,但被夹着的那张照片上绝对覆盖着时间的痕迹。
“我们第一次的合照原来在这啊。”
一张张轻盈的纸条,承载着我对你的深情,那是心底最柔软的情感,溢于言表却又难以启齿。
所谓站的越高看的越远。同样,站的越高,摔得也就越疼。
前些年的一场不幸,将江桥从万人之上、仅居一人之下的显赫地位狠狠地拽到了社会的最底层。即便他在每一次面试中都竭尽全力做到最好,但那些公司最终还是因为他的身体残疾而选择了婉拒,这般现实就是他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逾越的厚障壁。
他本人表面上倒是没怎么在意辞不辞退的问题,依旧开心的跟没心没肺的小孩一样。但表面依旧是表面,笑嘻嘻的背后是他充满痛苦和无奈的内心。
江桥不曾轻言放弃,他始终以笑容为刃,抵挡那些冷嘲热讽的侵袭;凭借着自身的实力,他给予了一记强有力的反击。
他有足够的傲气和资本。
开始的关心出于对他的保护,怕再次刺激到江桥本就脆弱敏感的心理,张庭柏还动用了强硬手段将大部分过激言论用生生平息了下去。
当然,这些都是背着他爱的人私下所做,在一起相处这么久张庭柏早就摸清楚他的脾气和习性,很要面子但内地里也极度渴求别人关心的刀子嘴,豆腐心的典中之典。
张庭柏终其一生都无法从记忆中抹去那江桥崩塌的一幕。面对这一切,他只是沉默不语,脸上毫无表情,仿佛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漫不经心地划过自己的手腕,即便被张庭柏强行制止,他也只是木然地凝视着那被精心包扎起来的伤口,眼神空洞而遥远。
没人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他就像隔着层薄纱的神袛,在外的人永远只是草草描摹的他的轮廓,窥探得到他的内在的人只有零星几点,即使是张庭柏也不能完全令他放下警戒。他就像个随时会消失的旅人,没有一处是他可以永久停泊的港湾。
张庭柏对待恋人总是怀揣着无尽的耐心与包容之心,他从不会强求对方去做任何不情愿的事情。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可避免地介入了江桥生活的某些角落,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帮助他更好地适应两人共同的生活,确保在他的心中不会滋生丝毫的怨怼与不满。
他知道江桥喜欢画画,经常会让他去家附近的公园或原野写生,只有在触碰到画笔时他才会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他也愿意陪着他前往,或许只是静静的坐着,但对于张庭柏来说这就够了。
张庭柏为他请了心理医生,将江桥人收拾好后开车把他丢给了医生。他知道他的恋人向来讨厌医生一类的人,于是哄着他说和医生聊完后给他点零花钱让他随便买东西去。
那时他领着江桥到医生跟前,心理医生看起来很年轻,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看上去刚大学毕业没多久的样子,张庭柏知道外人的身份不好随意进去,所以只呆在接待室。
原本以为江桥会抵制他随意安排的行程,结果过了几个小时直到医生下班两人意犹未尽的才出来。
张庭柏觉着有希望,于是将江桥连哄带骗的一连去了好几次,有一次单独同医生交流时,知道真相的他没忍住把去买冰淇淋的江桥逮回来质问。经过两人的口供这才知道这一奇葩的问诊经历:
医生:你觉得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江桥:为什么非要找意义?那我问你,你觉得的现在的人生就很有意义吗?
就人生意义而言他们讨论了一下午,被套话的医生还没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很高兴的交换了联系方式还约定下次一起去吃邻街负有盛名的臭豆腐。
张庭柏心头一阵懊恼,感觉自己着实被算计了,特别是想到之前,得哄着江桥去看医生时,总免不了要动用他的“小金库”,这笔账早晚都得清算回来。
他用力地将鸡蛋磕在热腾腾的油锅里,心中满是不忿。此时正是清晨六点半,距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而江桥仍在卧室沉睡。昨晚折腾得太晚,今天就让他再多享受一会儿温暖的被窝吧。
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迅速而熟练地将两份餐点精心摆盘,随后将菜肴端至餐桌,每一道菜都在晨光下显得格外诱人。料理妥当之后,那人轻步回到卧室,温柔地唤醒了仍在沉睡中的恋人。
"江桥,该起床了,不是计划好今天有安排了吗?”晨光初破晓,那嗓音还萦绕着一丝丝的沙哑与慵懒,却仿佛蕴藏着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他勉强支起身来。
床上人翻了个身,手朝四周摸索着,眼睛却没有睁开:“我衣服呢?”昨晚衣服全都丢下床去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张庭柏从衣柜里拿出整套的衣服递给他:“我丢到洗衣机里去了,必须要洗掉,不能再穿了。”
江桥茫然地坐在床边,那副刚睡醒迷惘又无辜的样子触动了张庭柏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缓缓俯身,在江桥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动作里满是虔诚与温柔。
他退出了房间,在餐厅里等待着他。等到江桥穿着张庭柏搭配的衣服冲向餐厅时心心念念的身影早就离开了。该死,穿着穿着衣服不小心又睡回去了,他简直想给前半小时的自己一顿痛骂。
接近餐桌时他发现了一张便签:“看你睡着了就没再喊你,桌上的早餐记得热一下。”旁边还有温馨的画了只憨态可掬的猫咪。江桥勾起唇角,心里涌上一阵暖意。
他之前毒舌的性格也被这个搭档消磨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同样的温柔与回响。
他轻轻落座,品尝着恋人特意为他准备的粥与煎蛋。尽管菜肴简单,但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对方细腻的心思。平日里,他很少有机会享用早餐——通常这个时候,他已经背上画架外出写生或是沉浸在画室之中了。尤其是在这毕业季里,受邀回母校参加画展的他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坐下来慢慢享受一顿饭呢?然而今天,这份温暖的小确幸却让他感到格外珍贵。
将碗洗完后江桥甩了甩水,抽了张纸擦干,又去翻着昨天带回的画架和必备的包,检查好物品后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奔向洗衣房在大衣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后,扣着帽子带着它们离开了家。
江桥沿路看着清晨的风景,晨练的人和上学的学生寥寥无几,一只流浪狗从他的腿边穿过,鸟叫声显得有些畏缩,生怕破坏了这份短暂的宁静与美好。
他沿途到了桥洞岸边,穿好画衣、寻好角度把画架支起,将所需颜料挤在调色板,昨天未画完的画布继续铺上,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昨天用炭笔在画布上勾勒了大致构图和草图细化,位置、比例和光影效果也基本确定下来,今天的任务先把底色上完,之后过程就会轻松点了。江桥哼着歌心情颇好的将脑中构思好的颜色卷在画笔上,细细的勾勒着画面,将近正午时分,行人逐渐多了起来,将画家围的水泄不通。
有人想用手机拍照留念,被江桥轻柔的捂住摄像头,很抱歉的说到:“画画不允许拍照,谢谢理解。”被阻止的女生连忙放下手机表明歉意。
江桥是来这边写生的常客,几乎很多人都认识他,也知道画家画画的规矩,大家只是心照不宣的不说话,给他提供尽量安静的作画环境。
当画家意识到眼睛干涩时他终于放下画笔,拿起围裙里的手机确认时间后才意识到早就过了饭点。
他刚想收拾好画去草草吃点什么填饱肚子,还没站起身来就被小跑的小女孩从侧面撞个满怀。幸好江桥的洗笔桶向来装水不多,水没有溅到小女孩的裙子上,他第一反应是看看小女孩身上有没有受伤,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松了口气。
“囡囡!哎呦你怎么回事,还撞上了哥哥的画架!真对不起孩子,我们家姑娘不懂事,我让她先给你道个歉。之后我们一定赔个礼给你!” 看着像是女孩父亲的男子十分抱歉的说道,将要逃跑的小女孩捉了回来,“我可以和她聊几句吗?”画家笑着问。
“你喜欢花吗?”江桥问道。
“喜欢,但是那些花终究会枯萎的不是吗?我们永远也留不住它呀!”小女孩惋惜着,仿佛看到了所有花的结局。
“那我们就让它留在画布上好不好?”画家轻笑着握着画笔,朝画布上涂上了鲜艳的柠檬黄,混着橙红色肆意的在画布上游走着,一会宛如疾走的猛兽,一会又像林间轻快飞跃的小鹿。
最终一大片向日葵田出现在眼前,女孩惊讶地冲他问到:“你把它留在画布上了!”这就是绘画的魅力,用无法永存的事物将不能永存的事物永存,即使是一瞬间的美好也会保留下来。
米开朗琪罗的《创世纪》到今天不也经历了四百零四年吗?短则几十年,长则上百年,一种物体总会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身边。
当他将那位父亲和小女孩送走时天终于明晃晃的暗了下来,秋老虎也追着夏天的尾巴到了,肆意横行的吹拂着岸边的柳树,江桥下意识扣紧了帽子,但是轻飘飘的帽子却被风搅着,快要掉进湖水时一只修长的手拽住了它。
是张庭柏。
江桥心里为之一动,他没有告诉张庭柏会去什么地方,但是他就是找到了他。
后者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向他走来开口解释道:“我一到家发现你不在,你昨天带回的画布又不见了,我就猜你是不是又去写生了。”他一边阐释着证言,一边将帽子戴回画家的头上,顺手接过恋人的便携式画架。画架不算重,但是他累了一天了,就让哥休息会吧。
他们朝车子的方向走去,而江桥突兀的话把前不久看似无懈可击的证言推翻:“这可不是答案哦,张先生?”江桥扬着脸笑着,就像个律师一样指出了证人的错误。他向来都是没心没肺的,但这可不代表他就是蠢蛋。
“嗯,这确实不是答案,小画家。”张庭柏轻轻抿了抿唇,那是一个幸福却又带着点无奈的微笑。他的恋人太聪明了,要瞒住他总是要花费不少心思。江桥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画家正等待着恋人说出他的真心话:“其实是因为哥的画。”
画?江桥疑惑的望着对方,自己油画中从来没有画过桥洞的景色,他又是在哪里知道的?他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没有丝毫头绪,要上车时也是一副面容凝重的样子。张庭柏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止不住发笑,将江桥按上了副驾驶。
车内空间很温暖,暖气开的足足的,让人有点犯困。江桥系上安全带后还是强撑睡意,一脸认真的望着恋人的方向,企图寻找出答案。
在驶出第一个十字路口时他的恋人音量不大的回答道:“你给我的第一张字条上就是答案。”像是按钮般,触发了画家的记忆。“不会是大学时我给你的海报吧…”江桥捂着脸说着,他已经不想再提到这档子事了。
恋人的表情已经代表了一切,他无助的叫了起来。大学的时候要举办校庆,他身为艺术社的副社长需要设计活动海报什么的,当时江桥嫌麻烦,又加上当时学校最近组织写生,就随便交了一幅写生时的情景,结果宣传部的没有告诉他这个是面向全校的海报,印发了几百份全都发出去了,还标注了作者。
他本人倒无所谓,但是自己也去派发传单了,还恰巧给了一个新生。那个新生就是以前的的张庭柏。
派发传单没事,发到了恋人手里就有事了。而且江桥草稿的右下角有他对这场景的大致描述,还画了颗显眼的爱心。这个竟然还没有被编辑部剪辑掉。
总之,他不愿再想起这场意外。画家无语的将目光收回,投向了车窗外将近的暮色。远处农村的炊烟徐徐升起,装点着橘色的天空,远处传来的吆喝声忽近忽远,白桦树的叶子也逐渐稀疏变黄。秋天是真的来了。
所以说那不是他第一次留下纸条。但它已经衔接好了两个毫无交集的人。
车开到一处拐角地后熄了火停下,江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扶下了车。他还在疑惑这小子是不是真的看不顺眼把他卖了,抬眼却看见了大大的透明冰柜——这里是烧烤摊。
接下来的画面颇为诙谐:一位公司老总身着笔挺西装,竟坐在户外的小桌旁陪人吃起烧烤来。江桥尽力忍俊,但眼中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直到张庭柏轻声提醒他收敛些,他才勉强恢复了平静。
“刚刚在笑什么?”吃完夜宵后回到车上的张庭柏首先发话,他不着急挂档,静静的握住恋人的左手听他的解释。
“难道你不觉得,你和这周遭的景象显得格格不入吗?”这句话并无他意,我只是好奇,如此卓越的人儿为何愿意陪我一同坐在寻常街边小摊,品尝这些简单至极的食物。江桥轻轻握起张庭柏的手,轻柔地在其手背上落下轻吻,心中满是对他的感激:“谢谢你愿意陪伴在我身边。”
回到家时已是半夜,张庭柏将江桥安顿好后在楼下处理最后的公事。干着活时,他突然觉着有一股强烈的视线感,正准备上楼看看,还未踏上楼梯就听见了一声轻微的咳嗽声。
他仰起头,他的恋人正大大咧咧的撑在文艺楼梯上,露出个极为温柔的微笑,手上握着的是红丝绒的小盒子,它静静的敞着,一对素戒闪着温柔的光。
张庭柏的手悬在空中,宛如被时间定格。这样的场景是他从未预想到的。一直以来,他都不是那种懂得风花雪月的人,只是机械地完成着日常的工作。然而,在遇见江桥之后,一切都悄然发生了变化。两人之间渐渐滋生出了浪漫的气息,而彼此的付出与努力也让他们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庭柏,有时间和哥结个婚吗?”他的恋人微笑着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