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真坏

_

他懂没懂我不知道。室内空调的暖风吹过，我只看到他笑的更深了，眼圈也渐渐浮上一抹红。

他起身望我，给人一种居高临下之态，却无端透着落寞无助。

他紧抿着唇，垂落的手指颤抖着蜷起，指骨泛上青白。浓黑的眼睫压下，眼尾的那抹红带着糜艳，整个人仿佛蒙上了一层说不出的悲情色彩。

像一只红着眼的兔子，张牙舞爪的想要攻击，却不小心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敌人眼前。

带着愚蠢的可爱。

可此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从我心头升起——他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我心头一跳，刚刚生出的那点儿怜惜瞬间烟消云散。

我指尖微动，略带烦躁的扯了扯自己脖上的西装领带，望向他的目光散了几分温度。

智者不入爱河。

爱情这玩意儿是毒，我不碰。

玩玩也就算了。

更何况，包养合同上早就注明了，甲乙两方除身体关系外，不会有任何干系。特别是感情。

我抿住唇角，在心里近乎凉薄的想着——

他自己动了心，关我什么事?

窗外细雪飘飞，夕阳的最后一抹余光被吞没，带着几分阴沉的色调，被浓重的墨色所取代。唯有屋内亮着暖灯，浅浅的光影分明映照出我和他。

顾钧站在光下，良久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儿，一双眼里沉沉暗暗，带着未净的水汽，仿若独自沉进了阴影之中。

望进他那双幽暗深邃的眼中，我没来由分了下神，漫不经心的想到，我可真坏。

为什么坏我倒不清楚，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很坏。

毕竟，连一向冷淡的冰玉雕成的人儿，都为我红了眼，伤了心。而我却还是一副无甚所谓的模样。

我微微勾起唇角，可不就是坏嘛。

坏透了。

我为自己的冷漠而心惊，不过，很快便又释然。

这或许是沈家祖传的冷漠吧。

老头子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就是不知道沈常那个黑心肝的是不是也是这样?

想到沈常，我眉眼难得染上几分冷意，心里也说不出的嘲讽。

呵，他明明不是沈家人，却是沈家祖传的冷心冷肺。

我没什么情绪的笑了声，站直身子，低眸看了顾钧一眼，目光透着说不出的冷淡。

他似乎被我的眼神伤到，嘴唇动了动，始终没吐出什么词句，只是眼眸微微颤抖。在明亮的光照下，眼眶上浮起的红愈发显眼。

眼里的水雾也越积越浓，在朦胧的光晕下，宛若闪着碎光的星辰。他闭眼，眼角有泪珠划落。

我不由微怔。

从前一向尖锐的猫儿自己卸了爪子，露出软绵绵的肚皮，主动暴露了弱点给我。

昔日的高岭之花，如今染了尘埃，倒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依旧会黯然神伤，为情所困。

他这幅红着眼睛流泪的模样，隐隐与之前有所重合。只不过一个是在这儿，一个是在床上，一个是痛苦到机致，而另一个...

或许欢喜到极致?

回神后，我也说不出心中是个什么滋味儿。只是走过去，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随意往身上套了套，淡淡吐出一句，

“我走了。”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