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菜糊了。”稚嫩的声音在李小男耳边响起,肉乎乎的小手还不断地拉李小男的衣角。
“哦,哦。”李小男近些日子频频走神,不是做饭的时候多加了一把盐,就是买完菜不给钱就走了。
她把糊掉的菜盛到盘子里,空出来的手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
李小男又想起来出门的时候街坊在她背后指指点点——“陈家嫂子是寡妇?我就没看见过她男人。”
“不是寡妇也差不多了,我跟你讲,她租那个屋子是我表嫂娘家的。她男人我见过一面,那个长相真是不得了哦,可不是个能守住的样子,这不扔下老婆孩子就跑了嘛。他闺女儿生下来第二天就走了,这都五六年了,孩子都满地跑了。陈嫂子回老家找过,没找到就又回来了。”
“别说了,别说了,她过来了。”
“可真是不得了,陈嫂子也是好相貌,说扔下就扔下了?”
“男人嘛,可不就想着外面的花花世界。”
李小男努力忽略心里酸涩的感觉,当年他们从船上逃下来,在这个小地方定居。一直到她生产后,陈深前往延安提交任务,从此杳无音讯。组织上的同志告诉她:沈静芸同志,陈深同志正在执行秘密任务,请你耐心等候消息。
而李小男的侄子皮皮也被陈深带走,再无消息。
李小男足足等了五年,也没等来他。而镇子里的人在她们母女背后说三道四,女儿思思在家门口玩耍都被同龄的小孩子排斥,说她是没爹的孩子。
就算为了女儿也不能等了,李小男忙碌几日打点好行囊,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
纸醉金迷的上海滩
“老师,我们的任务要开始了?”扎羊角辫的年轻女孩,拿着酒杯打量这个纸醉金迷的销金窟。
“是你的任务。记住,你叫春羊。”带着眼镜的男子气质儒雅,哪怕他的额头上有一条可怖的刀疤。
米高梅门口进来一批警察署的人,为首的徐碧城和陶大春站在二楼露台上向下巡看。
“碧城你看什么呢?”陶大春百无聊赖的往下看一眼便缩回来了,每周的例行检查,这是今天晚上的第八家,他早就看乏了。
“没什么,好像看到个熟人,大概是认错了。”徐碧城一身笔挺的军装,一直盯着舞池里那个颇像陈深的人,听到陶大春的话才自嘲般笑笑,不再关注。
“这次徐少校升职,不请我们吃顿饭。”
“上海的饭店随便你挑,怎么样?”
两人相视一笑,米高梅的老板娘也赶紧凑过来陪笑打点,谁都没有注意舞池里的两个人悄悄离开了。
芦苇荡里
“爹,你姓陈,我为什么姓李?”半大的少年坐在船尾用脚划水玩,突然回过身问躺在船舱里的父亲。
“因为你娘姓李,这是你问的第三十八次。而且李东水不比陈皮皮好听吗?”陈深嘴里嚼着芦苇梗,嘴里模糊的回答。
“可我都没见过我娘。”
“那是你脑子不好使,忘了。”
“你是我亲爹吗?”小少年收回脚,跑到船舱里,皱着脸问父亲。
“不是,我是住在你隔壁的叔叔。看你可怜,才把你捡回来的。”陈深在心里叹了口气,想起可爱的女儿和远方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