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再次回归了黑暗,司知道,这是航天器在进行升空时信号的丢失,她放下手机,独自一人在教堂里来回踱步,可惜现在是白天,看不到月亮,只能在脑海里想象着辉夜所居住的宫殿的豪华,她甚至觉得,月亮就是被辉夜照亮的。
“滴”,手机微微地震动了一下,司拿起手机,是时子给她发的消息。
“星空马上就来,不要走。”司看到这条消息时,仿佛某个隐藏在内心的情感再一次被触动了,险些手机都掉落在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就像被打上了思想钢印一般,她就决心割舍自己与星空的感情,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还待在这里,尽管这里承载着星空与自己的美好回忆。
“共同承担,共同努力,我想和你成为这样的夫妻。”在为自己带上钻戒后,星空和自己许下了这番诺言,阳光透过教堂正上方的万花筒般的玻璃照射进来,呈现出各种绚丽的图像和光彩。恍惚之中,司好像看见星空就站在自己面前,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微笑着注视着自己,就好像1400年前圣德太子伸出手带给自己希望一样,星空伸出双手,司不由得也伸出双手,想抱住星空。
向前一跌,险些倒在地上,回过头,整座教堂只有一个人。
自己一个人。
星空也仿佛照射进的阳光一样,瞬间消散。司跌呛着回到长椅上,拿出手机,重新打开了登月的新闻。
穿着厚重宇航服像企鹅一样在月球上一蹦一跳,两名宇航员将美国的国旗展开,稳稳地插在月球表面,他们冲着摄像机兴奋地挥舞着双手。模糊的画面无法看清他们面上的神情,但一定是同地球上所有观看视频的人一样,充满着喜悦。
“啪嗒”,手机掉落在了地上,仅一瞬间,司就像是看到了死神一样,双手捂住头,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捡起手机,慌张地打开视频,似乎想要再度确认一番,但结局依然是那样的残酷和黑暗。
“好黑啊,怎么那么黑!”
那两位宇航员身后的月球,和在地球上的不一样!月球的表面没有金碧辉煌的宫殿,只有数不清的深坑,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没有辉夜,没有任何生物!在经历了数十分钟的痛苦和绝望后,司颤抖的身体逐渐平静下来,似乎是接受了眼前的事实,她关上手机,站起身。
眼睛里的世界逐渐被那月球上的黑暗和寂寞所笼罩。
“夏洛特,你不和我一起去吗?”星空蹲在密道入口处,似乎是不敢独自一人面对这位已经被自己遗忘的妻子。
“星空先生,这是您的事。”此时的夏洛特却一改往日里的嬉闹,用一种几乎不容拒绝的口吻回答星空。
“我根本想不起来,我现在不认识她!我……”
“这是您的事。”夏洛特又重复了一遍,“你们夫妻之间的事。”
星空知道不管怎么样现在只能一个人去见那个人了,他只得转过身,进入了那个暗道。
一踏入这座豪宅的大门,夏洛特就将他带到了时子女士的病房,并告诉他,时子女士有重要的话要亲自嘱托他。为他们开门的是一位戴着眼镜的女仆,对这位女仆星空也毫无印象,只是听见夏洛特叫她“欧罗拉”。时子女士的情况似乎更加糟糕了,脸上已经戴上了氧气面罩,听见房门开启的声音后,她吃力地将头转过这边。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引发了自身剧烈的咳嗽。
站在病床旁的一位身着白大褂的戴着方框眼睛的中年男子立刻俯下身查看时子的状况。
“抱歉,时子女士现在的状况不容乐观,请二位先在门外等候好吗,时子女士现在需要静养。”星空听了之后,只得微微点了点头,和夏洛特一道退了出去,他在出门前回过头,时子也在这时望向了他,两人四目相对,星空惊叹于这双深邃而坚毅的眼神,他好像明白了时子想和他说的。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做好的吧。
司的幸福,拜托你了。“
回过头去,星空走出了病房。关上门,星空用一种同样坚定的眼神看向了夏洛特。
“带我去找她吧。“
这个暗道并不像星空所想的那样黑暗和狭窄,在通过了一小段路后,星空便进入了一个四周由深青色砖块构成的大厅,除了几根撑起天花板的柱子,这座大厅里没有任何的装饰物或别的东西。星空猜想这里也许是这家原主任为了躲避战乱修建的防空洞。他不知道那个“妻子“为什么选择这个地方和他见面,但既然来了,也回不了头了。星空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却偶然发现今天似乎是【NASA】航天局登月的日子。这更加深了他内心的疑虑。
为什么是这个地方?
为什么是这个日子?
不知不觉中,星空来到了这座大厅的尽头,面前是一段向上的楼梯,他能隐隐感觉到上方的阳光,收起手机,开始向着最后的答案攀升。
眼睛里的世界也逐渐被阳光所照亮。
推看门,星空从没想过漆黑暗道的终点会是这一座明亮的教堂,他注意到了那个坐在长椅上眼神黯淡的女生,推门的声音让那个女生也注意到了自己。四目相对,仅仅是一瞬间的眼神接触,却让两人都不由得低下了头。
就在星空思考着如何打破眼前的沉默和尴尬时,司却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好,星空君……不,由崎先生,我是你曾经的妻子。”
星空为自己忘记了对方感到抱歉,他低着头,几乎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只用余光偷偷审视着对方。司看见星空这样的姿态后,嘴角也不自主地抽搐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种绝望的笑。她走上前,摘下了至今仍然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
“谢谢你,陪伴了我这么久,虽然对我来说也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但……我很开心。”星空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接过了这枚戒指,在看到这枚戒指的一瞬间,星**然就感到了一阵莫名的熟悉。他不由得看向了自己的右手,自己的无名指上也有一圈因常年戴着戒指留下的凹痕。
接着,司便转身朝着出口走去,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头也不回。看着渐渐离去的背影,星空心头的情感再次被触动,这熟悉的背影就要再一次离自己而去了,真的不做点什么吗?
快步上前,他抓住了司的手。
我没有经历过疾病,伤痛。我一直经历着别离,孤独。从悬崖上跌下的那一刻,我闭上了眼,开始为自己的生命倒数。再一次睁开眼,我竟以为这是来世,直到熟悉的村民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在看到了仍然活着的我后,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接着就像受惊的群鸟一般四散跑开。
回到家后,我见到了我的父亲,我确信他早已经知道了我跌下悬崖的事,可父亲看到我后却没有露出半点的惊讶和问候,他甚至还为我准备好了今天的晚餐。在餐桌上,他嘱托我明早之前务必收拾好行李。
“什么都别问,今晚就走。”这时候,我终于注意到了父亲脸上藏匿起来的紧张和焦虑。我家的房门从不上锁,父亲告诉我村民都是善良,热情的好人。可今天我家的房门却牢牢地闭起。
最初响起的敲门声是在我们整理行囊的时候。父亲叮嘱我待在角落里,自己则拿起了一跟木棍,走了出去。不久后,我就看到了村民们扔进来的……我父亲的人头。这是我第一次经历生死离别。那一晚沾满鲜血的我,像一个怪物一样。
“只要去到月亮上,这一切都会结束的。”这一份信念一直支持着我走下去。圣德太子,时子,还有……星空都曾在我艰难的时候出现。但……
圣德太子口中的盛世王朝最终也衰落了,时子为我持续一生的努力也随着生命的逝去而破灭,星空许下的誓言也被遗忘……
好黑啊……好黑啊……
真的有人会一直陪伴着我吗?
我和她最初的相遇就是在那么一个普通的夜晚,只是微微转过头,我就看到了那个值得我为之付出一生的存在。尽管不了解她的过往,但能和她相遇我真的很开心。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重来多少次,我都会在那一晚朝她走去,回应她的愿望,在那张结婚申请上毫不犹豫地签下我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看见她时,她就一直是被忧伤笼罩,眼睛里看不见对未来的希望和期待。我只能尽我所能,想办法给予她我能给予的最好的东西。我的心好像真的被她占据了,她的眼睛里好像真的重新有了光彩。
“她的父亲为了救她,给她喂下了辉夜留下的不死药。”时子女士告诉了我这个秘密之后,我的内心只感到了震惊,但没有后悔。我不后悔和她的相遇,我不后悔在那张结婚申请上写下我的名字,我更不后悔为了让她开心所付出的一切。所以……现在就应该看着她离开吗?
没有多想,我快步上前,抓住了司的手。
“别走,小司!”
就像是曾经无数次那样,星空把我抱入了怀中,我闭上了眼,只有这样才能把停不下的眼泪锁紧而不流下来。我骗了他,骗不了自己,我不想离开他,我只是害怕失去了记忆的他不会再喜欢上我。片刻之后,我睁开眼,已经下定了离开的决心,但星空仍然紧紧地抱着我,在我想开口前,我就听到了那朝思暮想的温柔声音,声音很小,几乎只能让我一人听见,但内容却像雷电一般,每一个字都让我震惊。
“小司,我好像……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