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始焉

深邃的长廊，无数梦魂归此处。

方砖在从庄严的琉璃百叶窗洒下的阳光的覆盖下熠熠生辉，显现早已逝去的辉煌，暖黄的落日余晖被散射，一道道光彩照在高大的金色石柱上，普撒曾经的光耀。

人类站在长廊上，面对着sans。

“呵，似乎他们都喜欢拿这个地方当我们的归处。”sans侧脸看着华丽的窗，黑色的大衣也染上光亮，领间暗黄的绒毛随不知从何而来的风飘动。

“说说你的事吧，孩子。”sans终于看向人类，幽蓝的光从墙上挂着的火炬上延伸，照在sans的侧脸上，诡异的蓝光如同幽冥的火焰一般，与透过百叶窗而五彩的阳光勾勒出恐怖的阴影，但是他脸上挂着的笑得却那么轻松，“看看吧，孩子，你已经僭越了。”他耸了耸肩，肩上的绒毛也随之摆动，“你杀死了一路上几乎所有的怪物，只为了满足你对力量的一己私欲，又或者你只是为了成为自己的英雄？不重要，不是吗？”sans轻笑一声，阴影随之变幻。

人类什么也没有说，静静地站在原地，额头垂下的头发埋下一小片阴影，从远处无法看清他的眼神。

“哈，虽然事已至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sans仰起头对着天花板，其上昏黑，被烟尘与灰烬覆盖，展露出已然湮灭的宏丽，“事实上，我和一位老女士有过一个约定……”sans将短暂抬起的目光收回，再次看向人类，“内容是，我必须保护你，并且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但是嘛，看看你！”他偏着头继续说道，“你并不值得被保护，甚至不值得我遵守我已经100来年没有立下了的约定。”sans的声音不再稳定了，但是依旧带着几分超脱。

“听着，孩子，这是最后的机会，就此打住，然后用你那不知所来的力量，让这里变回原样，否则……”

人类在沉默中又向前一步。

“看来那就是答案了？”sans摇了摇头，“你和无数人类做出了相同的选择，那你就要承担和他们一样的代价了。

“今天是多么悲伤的一天啊，

“鸟儿在痛苦中死去，

“花儿在凛冬中凋零，

“在这样的一天里，像你一样的孩子……”

幽蓝的烈焰瞬间包裹赤红的朱瞳，一瞬间从sans的左眼喷薄而出，

“应当在业火中享用折磨。”阴暗的笑流露在他的脸上，他轻蔑地盯着眼前的人类。

人类突然俯冲向sans，匕首出现在祂的手中，锋利的利刃放出寒光，刺向sans，掠过一线血红的寒影，顷刻间冲到了sans眼前。

sans依旧轻蔑地看着人类，只用两根手指，就从侧方将还在空中的刀刃推开，随后，又轻轻一弹，随着一道蓝光从人类身上发出，祂立刻被砸向长廊尽头的墙壁。

烟尘散开，遮盖了人类的位置，幽暗的火炬被人类带去的风吹灭，夕阳继续降落，长廊增添一抹黑暗。

“天已经不早了，我想我得快点解决你？”sans笑着看向那里，锋利的龙牙凭空出现，逐渐浮现出一只龙首，骷髅的龙首显现异样的诡异，四只泛红的眼睛紧紧盯着人类，巨口张开，利齿之间，浩大的能量向四周发散，滚滚热浪延展，扭曲着周围的空气，点亮了整个长廊，阴影汇聚在sans脸颊的角落，残酷的笑表明着其对眼前的人类已毫无仁慈。

刹那间，激光喷射而出，席卷而来，散出的热浪灼烧着空气，引爆散起的烟尘，长廊瞬间被爆炸而起的火焰吞没，高大的石柱被冲击的余波击碎，石块坍塌下来，部分天花板随之崩裂，碎块崩裂下来，砸在地面上，靠近激光的立刻被吞噬，焦黑的碎石铺满地面，地面上的方砖延展出一条条裂痕，边角齐齐断开，迸裂到其他地砖上。

sans仍旧波澜不惊，他站在原处，看着人类的方向，他想到了什么。当激光消失在空气中之后，他紧紧盯着长廊尽头，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窟洞，周围的砖瓦已经被烧焦，他踏着碎砾焦石，走向洞的方向，此时，夕阳的最后一缕阳光最后照亮了他远眺的面额，下方是怪物们的的首都，尽管这里曾住的极大多数怪物已然撤离，但仍有想要安于此处的愚昧的怪物，留在这里。

他们就是人类的下一个目标了。

sans沉默不语，一直带着的微笑被紧锁，露出愁容，随后发出狂笑。

怪物已经无人可救了，但他能够拯救自己。

怪物创造的太阳彻底落下，黑暗彻底覆盖整个地下世界，下方，一个身影向前方狂奔着。

sans拍掉了绒毛上残余的尘埃，一把赤红的三叉戟出现在他手中。

一切正在拉下帷幕，但是新的故事，要开始了。

人类奔跑在黑白的首都当中，刚才的事令其震惊，那孱弱无力的骷髅，居然一发攻击就几乎破坏了长廊，如果刚才自己没有躲开，也许一瞬间就会被汽化，然后消散在空气中。

首都里，一切都是黑白一片，大多数房屋的窗户透出微弱的光亮，也许方才那阳光尚存的话，这里会存在一种异样的立体感，但现在就只是昏暗一片，寂静悄然降临。

人类向前方冲刺着，刀刃快速挥动，空气被切开，几道肉眼难见的气焰四周挥去，反射房屋散出的微光下，令其更加明亮，显露深透的洁白。

几秒之后，房屋的墙壁被出现一道贯彻墙体的裂痕，而后如同塌方一般，砖块重重砸在地上，立刻碎掉，与一些奇怪的尘埃被之后的碎石埋住。

如同祂所想，许多房屋坍塌之后，自己的身体都得到了一丝丝强化，自己则需要更多这样微小的强化，来让自己更有把握战胜sans。

祂仍在狂奔，向前方跑去。

一个身着漆黑盔甲的怪物突然从尽头走出，在前方拦住了人类的路，他手持一把巨斧，健硕的身体在盔甲的衬托下显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人类正准备挥刀时，他却对着人类后方高喊：“sans！我拦住祂！你快点干掉祂！”

人类赶忙回头，发现那熟悉的骷髅正在向自己靠近，他双手插兜，走的很平稳，给人一种迟钝的错觉，连他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抖动，但仔细看却会发现，他经过建筑的废墟只用了一瞬间。

人类在心里说了一句脏话，立即回头想要杀掉挡路的怪物，祂的刀刃刺向怪物的心脏处。

在刀刃刺中怪物的前一刻，地底瞬间伸出两根骨头。

骨头从地下急袭而来，电光火石之间，穿透了人类刺出匕首的手，剧烈的疼痛使祂手里的匕首被扔飞出去，随后，眼前的景象让其震惊。

骨头不止穿透了祂的手掌，还将眼前的怪物的头颅贯穿，血肉一瞬间散开，溅射到人类的脸上，头骨的碎片因巨大的冲击凸向半空，黏滑的嫩肉色碎块飞溅出去，又降落回到怪物已经变形的头颅上。

人类收回了受伤的手，祂感到了恐惧，即便祂杀掉的怪物更多，可眼前发生的事过于离谱，平常那个懒散的骷髅竟然杀掉了自己方的怪物，还如此残忍。

祂身后的sans已然充满罪恶，当癫狂重新淹没恐惧，祂向后连续挥刀，将划破空气的刃风冲击向sans，随后又向前方冲刺。

带着阴笑的sans轻描淡写地躲过了几次刃气，周围微亮的灯火早已熄灭，看不到任何刃风的痕迹，只有sans身后的建筑立刻被切割显示出它们的存在。

sans躲过了所有攻击后，慢慢走向怪物的尸体。他桀骜的身躯屹立原处，他已然变形的头颅上，右眼不知消失在何处，左眼凸起，血丝牵扯着，不让这最后的眼珠坠下，他的牙卡在了撕扯碎裂的鼻梁上，他强壮的身体身着被血肉和脑浆点缀的漆黑的盔甲，如同一道丰碑一般。

sans的阴笑凝固在了脸上，远去的人类令他厌恶，但眼前的怪物，至少要给他一个归宿。

以龙首骨铸成的冲击波发射炽热的激光，瞬间将眼前怪物的尸骨湮没，焦黑的尘埃逐渐散开。

如今最难寻的，就是归宿。

sans又踏着轻浮似乎缓慢的步伐，以与此样不符的速度向人类方向走去。

方才的骨头并没有被激光的高温蒸发，它依旧伫立在那儿，这才是最后的丰碑。

墓碑是给自己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