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了,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噼里啪啦打在屋顶,又从瓦当滴下。织起一片珠帘,笼罩着整座亭台楼阁。
一道雷惊醒了榻上的美人,她朦朦胧胧看到了窗外,揉了揉松弛.微微红肿的眼。一副慵懒的样子勾人心魂。这一觉,不知又睡了多久。
她伸手,习惯性地欲搂住枕边人。 可手刚刚往身边一探,竟空空如也。
睡意全无,她猛地坐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心中隐隐不安,她怕那是梦,怕见不到她,怕……
起身,慌忙四处张望,眼泪不受控制的淌了出来,眼尾如胭脂晕染开了般,更红了。
鞋子都还没来得及穿上,一双玉足落了地,赤着脚,向着屋外跑去。
足底,地板冰凉刺骨,她也没顾得上。
声音颤巍巍的,像怕被听到,又像是怕她听不到。一开口,已变了调:
“忆眠?”
娇滴滴的嗓音在空悠悠的寝殿回荡着。
见没有回应,声音稍稍拔高了一点,再喊了一遍。
“忆眠,你在哪……”
话语带着浓重的鼻音,还没说完,她心里已经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嘴里不住地絮絮叨叨。
不顾下着大雨,冲出房门。
脚底一滑,跌落台阶。
雨水泼瓢,浇湿了她的一身青黛纱衣。
打湿的碎发,衣物贴上了皮肤 ,我见犹怜,抱着膝盖,可怜兮兮的坐在石阶上,哭得梨花带雨。
嘴里嘀咕着:“忆眠,你是不是不要我了……”,犹如丧家之犬。
冰凉的液体从脸颊滚滚流下,滴在了手背。
突然,滴落在头顶的雨滴停了。
她蔫巴巴地扭过头,是一把艳红的油纸伞,随后对上了一张熟悉不过的脸庞。
泪模糊了眼,竟一时分辨不出眼前的人是谁。
雨水打着油纸伞,声响不停,差点盖过了嬷嬷沙哑的嗓音。
“殿下……还是放过自己吧……”
她刚刚的悲怮顿时消了,转而被气愤所替代.
哽咽着喊道:“你……你们……全是,全是骗子!她还在,她还在!不许你咒她!”
因哭得太猛,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话语断断续续。吼得撕心裂肺,却无人怜惜。
她缓了缓,一只手杵着地,腿脚用力,摇摇晃晃站起身,一把推开了那嬷嬷,“我要去找她!”
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嬷嬷却死死拽住了她,“快回屋吧,殿下,淋了雨,该着凉了。她不在了。”,
这些年来,人人都觉得她疯了,有人叹息,有人嫌恶,有人幸灾乐祸……
甚至连看着自己长大的嬷嬷们也这么认为。
守着一具尸体,一具毫无生气,一具靠灵力维系才不腐的尸体。
日日夜夜看着,对着她说话,即使没有任何回应,却乐此不疲。
日复一日,就这样捱过了两千多个这样无休止的日夜。
姜忆眠的身影,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境之中,她也无数次挽留。
几年下来,已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她只知道,她想要姜忆眠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