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荣安擦身而过之时,肖铎还是没忍住,抓住了荣安的手臂。
这殿内如今只有他们两人,侍卫已经退下,荣安定定的抬起头,黑漆漆的眼睛看着肖铎。
“肖督主,新皇继位,不会危及你的地位,你这是何意?”
肖铎看着那张冷漠的脸,渐渐和之前那个没有一丝防备靠在自己怀中亲昵交颈的荣安重合在一起。
还是那张脸,只是从今往后,可能会再也回不去当初。
这一切原因都是因为他自己。
想到这里,肖铎胸口憋着一股闷气,他自己也不知道这股气到底是什么由来,只能僵硬的问道。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荣安慢慢扒拉开肖铎的手,当着他的面捏起一块白色丝帕,把自己的每一根手指仔细的擦拭了一遍,随后扔在了一旁。
这个举动无疑是在打肖铎的脸。
“本宫不管做什么,以后都不干你的事,我做我的太后,你做你的东厂督主。”
肖铎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下来,心像是空了一块,听着荣安疏离冷漠的语气,一时间无法接受,痛意自胸口蔓延至全身。
“你…要小心福王。”
荣安这次没有回应,只是和他擦肩而过时才冷笑着补了一句。
“你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又何必假惺惺的提醒本宫,就是本宫死在这深宫宅院里,也与你肖督主无关。”
肖铎哑口无言,只能看着荣安的背影远去。
在那身影彻底消失后,他颓然垂下了头。
福王计划失败,肯定还会有别的计策,本来应该一切顺利,新皇继位,权位交替。
荣安执掌后宫,管的是皇室后院的莺莺燕燕,怎么会懂得这其中的尔虞我诈危机四伏。
福王接下来会做什么,会怎么对付执掌朝政的荣王,肖铎暗自握紧了拳头,半响才从端妃的殿中离开。
自那日后,年幼的荣王登基为新皇,由于荣安皇后手中的谕旨和国玺,就算众臣知道荣王不过是个傀儡皇帝,真正执掌朝政的还是那位太后荣安。
古往今来,女子把控朝政的例子屈指可数,朝廷势力已经暗自里拉帮结派,风起云涌间早就危机重重。
新皇登基前,元贞皇帝死去的三日,按理来说要入殓,荣安和步音楼,一个太后一个端太妃,就是装样子,也得去谨身殿跪着去。
谨身殿前白幔漫天,金银箔被风吹的哗哗作响,殿内梵音连绵,入了殿内,才有了办丧事的沉重感。
因为还没装殓,殿里支了高高的帐幔,帐内是皇帝的箦床,帐外设高案摆放礼器祭品。
守了两天灵的宫眷和近臣跪在青庐两边,见有人来了都抬头看。
荣安在偏殿里守了六个时辰,跪在禅蒲子上听着耳边的梵音。
她生的极为美丽,一身素衣也遮不住眉目间的雍容华贵,六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宫女陪着跪的膝盖麻木腰酸背痛,荣安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身姿绰约脊背挺拔,除了眼中淡淡的疲倦外,瞧不出跟平日那个高高在上的荣安皇后有什么不同。
肖铎刚议完事从庑房里出来,站在丹樨上看了一阵,看着荣安的背影,眉眼微敛,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