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倚着流觞曲水的木桌,一叠叠点心顺着水流,在檬琴的眼前流转。檬琴随意拿起一块糖糕塞入口中,慵懒地趴在桌边,听着身边的小姐妹,永安侯次女王芝兰喋喋不休。
“今日放金榜,等新科状元上街,一定很热闹啦!”
檬琴翻翻眼皮,困倦地抬手打哈欠。
“每次都一样,倭瓜似的人披上件不合身的大红袍,实在闹眼睛,有什么好看的”说罢,檬琴继续大口嚼着嘴里的糖糕。
“琴儿,据说,今年是一位极好看的郎君。”芝兰拽着檬琴的胳膊晃荡。
“你这些小道消息都哪来的,可靠吗?”檬琴略略抬了眼看向芝兰
“千真万确,相国府出来的消息,今年正是他们府里的那位主持监考,前阵子就瞧过人了,模样一顶一的好,据说相国府还准备替自家的小姐抢夫婿呢。”
“行罢,今日天气不错,咱们出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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檬琴和芝兰都用绸纱蒙着面,站在街边一处角楼观望,此时新科状元的人马整齐走来,沿街百姓纷纷围观起哄。
“快看,琴儿,今年这位果真了不得!”芝兰兴奋得拉着檬琴的袖子。
檬琴随眼看去,只见来者跨骑大马,相较过往那些倭瓜,确实身姿非凡,浓眉竖鼻,眼神带了些许冷意。檬琴看着状元郎想起了自己的兄长,也有这般英姿的人。
等人骑马再走近些,不知怎的,突然抬起头来看向角楼处。此时檬琴的面纱被风拂起,女子姣好的面容瞬时惊艳了这新科状元,状元一时看呆了去,不知自己手上牵着的马已经开始走偏。
而此时的檬琴则专心地想起了自己的兄长,从小到大也没见兄长披过红袍,私衬着今日回去定要央兄长穿上一回瞧瞧,定不比此人差去。
只听“哎呦”一声,状元郎段文,竟驾马撞在了街边的小摊子前,人也差点跟着摔下去。
所幸,摊主是个练家子出身的壮汉,眼瞧着不对,立刻抬脚踹向马身,竟奇迹般地扶稳了状元郎。
“哎呀,这状元郎竟如此蠢笨,看咱俩看呆了呢!”芝兰大喊着,引得状元郎也隐约听见,脸登时红了。檬琴回过神来,也瞧见了红脸的状元。
状元郎段文见檬琴看来,忙转移目光,向摊主扶手道谢“多谢兄台。”
“诶,小事一桩不必言谢,只要状元郎日后是心系黎民百姓的官,某只当救天下苍生似的救状元郎罢了。”摊主抬手笑道
状元郎段文见这摊主谈吐不凡,心生喜悦,随即想结交一番
“兄台心善,段某日后定不敢负百姓。兄台若不弃,可往西街段府处一叙。”
“日后定去贵府叨扰,今日是不宜前去了。”摊主笑着收拾摊前的东西
“那就不多扰兄台了”状元郎驾马继续游街回家。临走前似无意般再次看向了角楼处,又很快收回目光离开。
“诶,我就说这状元郎会被咱们的容貌吸引了叭,他刚刚又偷看了咱们,哎,你说他是不是看上我了。”芝兰抓住了状元的眼神,兴奋地摇晃檬琴。
“是是是,状元郎要看上你啦”檬琴无奈说道
“也可能是看上琴儿啦。”
“休再胡说,热闹也看完了,咱们该走了。”檬琴佯装生气要离开
“琴儿别生气,这状元郎早被相国府看上了,咱俩可没这本事和相国府家的小姐抢人,我刚才也就图一乐。”
“你还知道那是相国府的人啊,我看你已经在心里和这差点摔下马的男人私定终身了”
“琴儿,就你嘴毒。你就没看上过别家的如意俏郎君?你也早过了及笄的年纪,怎地还不看起来?”
“担心这做什么,你们侯府不是才刚出了一个女儿么,要不,你也学你姐姐,进宫里当女官人?”
“宫里可不好待,处处都是规矩,太糟心了。我小时候每回去都被骂,家里总嫌我规矩做不好,我这辈子都不想进什么宫里。唉,又说哪去了,我还是要劝你,赶紧多看看男人,日后嫁了夫君,除了夫君可见不了外男呢”
“兄长也不能见么?”
“反正都要夫君应允才可以。”
“那我不嫁”
“唉,哪有不嫁人的女人呢?老一个人在闺阁里,多无聊呀。”
“不无聊呀,有兄长陪我”
“你兄长能陪你一辈子?反正我家那几位哥哥是坚决不来女人住处的,总说我们女儿家的地方是要耽误好男儿走天下的。”
“怎么耽误?我兄长可从没说过这话”檬琴好奇
“嗯......比如科举呀,女儿家不懂,只懂些粉黛珠钗,帮不了他们的。”
檬琴听后不再说话,世人皆言金榜题名,想必男儿真该个个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