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呵！”在秦长垣走后，李英苒便把手中的帕子丢给了身后的川瑜媳妇，眼底满是嘲讽与不屑。跟我斗？呵！小样儿。

　　但这模样，却使她身后是川瑜媳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虽是秦府的丫鬟，可自从太太过门起，就开始服侍太太了，算是太太的心腹。就算是嫁了人，也被太太叫了回来当差。

　　她是见过刚出嫁时的李英苒的，那时候她哪有现在这样的狠劲儿啊！那时候的她真真是温婉可人，只不过活泼灵动的眼神儿，到现在早已是暗淡无光了。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了呢？川瑜媳妇也说不清楚。是在渴望爱情而被第一次背叛的时候？是在夫君同僚赠了自己丈夫一个符合他品味的妾室的时候？是发现夫君有外遇的时候？是不得不寻良家贵妾的时候还是宋婉儿怀孕的时候？

　　太多太多了，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足够将一个天真灵动的少女磨砺成一个薄情狠厉的成熟女人。

　　这是很残酷的，而她，则是同这世上的许多人一样，眼睁睁看着那淡漠的薄情埋去了少女的烂漫。只能看着，什么都不能做……

　　“夫人，现在虽是五月天，可这不比咱们老家，日头已经大的很了，您先回屋去休息吧。”川瑜媳妇嘴角挤出一抹微笑，“燕妈妈说今个儿得了个又大又圆的瓜，甜的很呢，还是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夫人您再不回去，怕是那瓜要变成水瓜咯！”

　　“好你个小丫头，就知道嘴贫。”李英苒久违地露出了笑容，伸手去捏川瑜媳妇的脸，要知道她素来不爱吃水瓜(秦长垣喜欢的东西，她一般都不爱)，川瑜媳妇则笑着躲开了，反手去抓李英苒的手。主仆两笑闹在一起，直到李英苒的发髻乱了才住手。

　　“夫人，北寺堂的梨花开了，奴婢昨日去看着了，那花开得可好了！夫人可想去瞧瞧。”川瑜媳妇笑着伸手将李英苒的发髻扶正。

　　梨花是李英苒的幸运花。

　　李英苒正在兴头上呢，差一点儿就答应了，可突然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顿时暗沉了下去。

　　“可以是可以，”她朝远方眺去，若是有心人去看，就会发现她在往秦书瑶的小屋眺望，“但得等我处理完一点小事。”

　　川瑜媳妇显然是有心人中的其中一个。

　　“太太！”川瑜媳妇拂袖跺脚，一脸气愤，“那只是个孩子，您！”

　　“知道啦，我省得的。”李英苒似乎没有发现川瑜媳妇的气愤，笑着伸手去揽她的肩，却被川瑜媳妇一手推开，“我只不过是去打个招呼罢了。”李英苒本想解释，但川瑜媳妇只是哼哼两下把她打发了。

　　“嘿！这丫头……”李英苒看着耍小脾气的川瑜媳妇，一时语塞。我才是主子才对吧！

　　“还不是太太惯的。”回屋小睡一会儿，李英苒顺嘴将这件事和另一个大丫鬟，思许吐槽了一下。思许给李英苒梳头的手轻轻顿了一下，随后又神色如常。怎么会真的不妒忌呢？她暗想。思许本是太太的陪嫁丫鬟，本应该吃喝住行包括权利都压秦府分配给太太的大丫鬟一头，可事实却是相反的。她虽对一干姐妹装作不在意，不过她倒也是真的不能撕破脸，

　　毕竟太太最信任的，到底不是她。

　　“夫人您该出门了。”她俯下身来，轻轻撩起李英苒的一绺头发，挽成一个髻。她把自己埋进自家太太的影子里，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再晚些，日头就黑了。”她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