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着水湖蓝旗袍的女子在一个木匣子里回味往昔。
五岁那年年底在常德任职的父亲,因为常德沦陷受到牵连贬官至萧县,母亲当时念叨“这样也好,官儿大责任就大万一出了什么事瘦的牵连更大。”我听着母亲念叨的话也听不太懂,只是不习惯从西南跑到江南。“菡儿妹妹,你终于来了。我父亲说过,你家与我家是世交。我会陪你玩的,你别看这是个县城有好多好玩的呢!”只比菡儿大一岁的念平,因为得外祖父悉心教导从小比旁人懂事许多,他在菡儿面前自也要有哥哥的样子,这一番话说完菡儿也不觉得寂寞了。我直接从停稳的马车上蹦下来,对母亲道:“我随着这个有趣的哥哥去玩了!”菡儿的母亲奔波一路,一路以来因为战乱因为饥荒死的人数不胜数,她实在是太累了,路上也散了不少家财救济贫苦人家,菡儿也学着母亲的模样对贫苦之人并未自恃身份、这一路菡儿见得太多都快忘记自己是个孩子了。“菡儿,跟我去玩嘛!”念平故意逗她。长在战火纷飞的年代,就算是稚子也与太平盛世的稚子不同。他听外祖父讲过西汉末的大海啸、灾难完全吞并了静海地区最后东平舒文化完全消失了;东汉末的大瘟疫、灾害波及整个中原地区最后整个东汉人口只剩当初的十分之一;清末的丁戊奇荒,灾害波及北方五省、苏北、皖北、陇东和川北等地区,饿死的人达一千万以上。念平不愿再去想这些了,领着远道而来的菡儿漫无目的的逛。菡儿的脚步停在一家卖米粉的小吃摊儿上,“饿了吗?饿了我们就吃点,我出门带了钱的。”念平害怕菡儿以为自己没带钱不好意思吃说道。“这米粉是常德的吗?”菡儿问小吃摊儿老板道。“哎呀!可遇见识货的了。我也是从常德逃难来的,想靠做米粉的手艺挣点钱。”老板道。念平没吃过常德米粉对老板客气的说:“来两碗吧!”“好嘞,客官您坐哈!”老板一边拿抹布擦着桌子一边道。菡儿好久没吃到常德的味道了,一碗米粉端上来很快就吃完了。这也没让念平看傻眼只是觉得这个妹妹可爱的紧。
七岁那年盛夏时节就要一同去上海读书的念平和菡儿被家人送上火车,火车上念平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对菡儿道:“等我们到了姑妈家,你把这个放到你枕边。这个从小陪你长大的我就怕你忘带了。”“我们要一同去梅溪小学读书的,到了再给我也一样。”菡儿道。菡儿那个时候以为念平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他们一起在上海读小学中学大学,七岁的她只想到这里。
十三岁那年萧县一场不大不小的雪过后,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消息传来——念平哥哥要去响应国家政策当兵。此去生死难料,他只是找过一个师傅学过几年武术,没有动过枪。菡儿心底害怕极了,这个比自己大一岁的男子自她来到萧县一直陪伴在身旁。她实在是害怕,怕的不是战场上的战火纷飞哪怕他缺了胳膊少了腿都可以怕刀枪无眼送了性命。暮色降临,她怕得顾不及礼数跑到念平家门前一次次叩门,她害怕他已经踏上了征途,此后再无归期。“菡儿,你怎么来了?”念平比菡儿更害怕,他只是想承担一个男子保家卫国的重任,没想过别的;他只是觉得他年纪还小没想过和菡儿的别的。“你真的要去?”菡儿问道。念平没有回话只是自幼相处,他坚定的眼神告诉她,他会去不管是马革裹尸还是青山埋骨。可能那个时代的人和我们这个时代的人终究不一样吧!菡儿知道拦不住,只是走进念平外祖父的书房道“我会等你回来的。”外祖父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只是默默走出书房,不愿真的让菡儿为念平满怀期待。
“你这是做什么?”菡儿不想收念平送自己的临别礼物,这些年他已送了自己很多东西。“这个不一样。这是我特地托人从常德带的桃花石。”念平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这么多年菡儿第一次把这首诗当着念平的面念完,好吧!她愿意收下这个桃花石,日日望、时时盼、只愿桃花石佑念平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