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XXX,一个没什么名气的记者。
近期关于《枪弹辩驳》节目塌房并报出节目组虐待残害演员的报道在网络上大肆传播。虽然没有指名道姓骂节目组里的某个人,但骂得确实挺难听的。
但为了找到真相的同时,也为了满足我自己的好奇心,我找到了那次节目的幸存者,或是说副编辑,最原终一,希望找他约谈一次,说我想要了解到关于他、关于《枪弹辩驳》的真相。
当我走进病房,穿着病服的少年安静地靠在病床的枕头上,偏头看着窗外。他脸上手臂上的擦伤似乎很严重,两只手背上扎着多种不同的药物。他的身上透露着一种不符合他年龄的稳重,似乎是劫后余生的稳重。
听见我进来,他转过头,眉眼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脸上带着轻飘飘的笑,“您好XXX先生,初次见面。”他虚弱地开口,手微微抬起,我赶忙回应。
“我只是一个普通记着,我不会想要问出关于新闻的什么事情。我只想知道——您,您的伙伴,对才囚这个地方有什么看法呢?”
他听完我的问话,似乎没想到居然有人想要知道这个。沉默良久,他又扭头看向窗外。
……
紫发少年的桌面上写满了污秽的词句,他不敢抬头,趴在桌面上,拼命想要用自己瘦小的身躯遮盖住桌面。
身边同学们疯狂地嘲笑,“成绩那么高不还都是抄来的……”“诶诶,就是见钱不要脸的蠢货……”
少年已经哭不出眼泪了,他默默趴在桌面上,一声不吭。
……
“呢嘻嘻~我可是超高校级的邪恶总统呢~”他挑衅地讲着,高高坐在窗沿上,“真想不到身为侦探的最原酱也会落入圈套哦?”
他轻松跳下来,斜着眼看着带着帽子的怯懦少年,“真的没意思。”他摆摆手。“愣的像个木头,真没意思。”
他一边抱怨一边向门外走去。
突然——他转过身,笑嘻嘻地说,“要是杀了小最原,可就有意思了……”
……
两个少年走在路上,高个子的男生轻轻挽着矮个子男生的手,从背影看,他们两个关系很好的样子。
突然高个男生停下来,“……下次有什么人欺负你,跟我讲好么?”他的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楚表情。
矮个子男生轻轻点了点头,他低着头不说话。
“那么,去我家上药吧。不然会留疤的。”
高个男生牵着另一个男生的手,向前走去。
……
他的谎言很拙劣。
他满脸厌恶看着笑嘻嘻的他。“这样的笑话真的没有意思。”
真的想不到已经满脸是血、差点就没命了的人还能笑得出来。他一笑,最原的心口就一疼。
笑嘻嘻的少年坐在床边摇晃着腿,“这算什么嘛,本总统可是不会那么轻易死掉的哦?”他似乎并无大碍,跳下床悠哉地转了个圈。他手交叠在脑后,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令最原很恼火。
“……你能不能坐回去,伤口一会又流血了。”
“啊啊,最原酱这是在关心我嘛?”他皱起眉头拖着长音讲到,戏谑地看着最原。“本总统才不需要这样的关心呢~”
他一步一跳走向房间门口,突然停住,“反正,也不会有人真心关心一个骗子吧……”
他走了。
……
轻轻剥开糖纸,送入口中,浓郁的葡萄味在口腔里扩散开来。
“很好吃吗?”看着少年满脸期待的样子,最原微笑,“想吃?”
他轻轻扶住少年的额头,不带一丝犹豫吻了下去。
……
“呐,我们去坐摩天轮吧!”他眼底掩饰不住的兴奋,牵着恋人的手开心地向摩天轮方向跑去。
夜色很美。他激动地趴在床边,痴痴地看着。“呐,你说,如果下一世我还会喜欢你该怎么办啊?”他突然没头没脑说出一句话。最原笑了,“那我也会喜欢你,再跟你在一起。”他开心地转过脸,注视着最原。“真的?”“真的。”
“那么,我要最原永远都记得我!永远——都不许忘掉!”
……
“呐,最原酱,手应该放开了吧?”
似乎还在对恋人这一关系有所留恋,即便他恨透了眼前这个指使别人杀人却还能悠闲自在的“幕后黑手”,但心口的抽痛却使他做不到放手。
他根本不了解眼前这个少年。不了解他的过去,不了解他的行为,不了解他为什么这么爱说谎……他死死盯着他,盯着所谓的“黑幕”。
“你没有很快放手,你在犹豫。”他一语戳中最原的心思,“还想从我这里索取什么呢?”他轻飘飘看着眼前的“恋人”,“还想以恋人的身份,索取什么?”
他突然情绪失控大笑起来。“莫?为什么不说话呢?是在思考该怎么索取更多对你有用的信息,还是在思考应该怎么和你的伙伴把我逼死?”他刻意把“你”和“我”两个字咬的很重很重,眼睛里充斥着怒意。
“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我当做恋人看待的最原酱,现在得知我也没有把你看做恋人,心里是什么滋味呢?呢嘻嘻,大概是解脱吧,终于可以拜托这个满口谎言的坏人了?”他继续戏谑地说着,“我说过一开始我就要干扰最原酱和最原酱的朋友呢~到底啊是谁对我这样没有防备?”
“别说了。”最原闭上眼睛,但手依然死死牵着那个人的手。
他的情绪似乎开始渐渐稳定下来,沉默着看着他。
“我不了解你……过去是,现在也是。”最原紧咬牙关,抬眼直视他的眼睛。
“但是你能够做出那样的事情,说出那样让大家心寒的话……”
“我从来没有为大家着想过啊?”
“所以你又要说是只为了我这种话?”
被抢话的他怔住,定定地看着最原。“这就是你所说的保护?”
“我才不需要这种保护啊!”最原失控地双手把住他的肩膀,强硬地要求他看向自己。“我真的不需要,这算是什么保护,你这样只会让我感觉更加愧疚和无能。”
“我有双手可以抓住我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也有双腿走向我想去的地方,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可是赤松同学不也是死了?我不是也要被人杀死了呢?”他轻飘飘地说,“你想守护的东西还不都是被你亲手毁了呢?”
他用力掰开最原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双手,“你不是依然没办法离开这个囚笼一样的地方吗?”
“讲得那样义愤填膺,不还是什么事都没做成。”
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感,只是轻飘飘地讲着最刺痛人心的话。
最原看着眼前略感陌生的他,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掉落下来。最原用力拥抱着他,无声地哭着。他没有躲开,只是任由最原哭着。
“呐,哭好了就放开吧。”
“明天你们要面对的……”
——“就是被指认成黑幕的我。”
……
“他的无名指被刀子割破的时候,我很惊慌,惊慌地给他找绷带和止血条……”
少年默默讲了很长时间,只讲到了他和前后变化颇大的另一位少年的羁绊故事,寥寥草草记了一点,我便不再记录。
听最原终一的讲解,这个少年的死相应该非常惨烈吧,我不愿让他回忆,正想打断。
“这确实是我很难释怀的回忆。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把它铭刻心里。……他用生命铭刻下的胜利,我不应该忘记……”
最原终一的脸上滑下一滴眼泪。
他虽然只是讲述了很多小事,但掩藏不住的是他言语和眼神中淡淡的爱意。
——或许在幕后,我们看不到或是永远都看不到的地方,拥有过彼此的他们一定享受过幸福。
我苦笑,起身准备告辞。
话说,他刚刚有提到那个少年的名字么?后知后觉的我反应过来,却又不好意思打扰病人休息,只得继续低头往前走。
突然一个紫色头发的高中生擦肩而过,我猛然警觉,在残破的关于才囚的档案中,似乎也有紫色的某物……
我赶忙回头,却并没有看到人。
眼花了……?
感觉到病房门口投射来一束轻蔑的视线,注意到紫发少年轻拉开病房的门,看了我一眼走了进去。
……
那是最原终一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