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原猛然从床上跳起来。
大概是下午五点的样子,因为即将入冬,整个才囚学院像是浸泡在阴冷的深蓝色墨水中,昏暗的环境让人不由得打起寒颤。
是做了个繁杂又冗长的梦吧,最原用力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他对着镜子扯了扯领子,对视着倒影中自己黯淡无光的金色瞳孔,“超高校级的侦探……开什么玩笑,那有什么侦探的样子。”他小声哼哼着,不知为何浑身上下都是透支的感觉,顶着混混涨涨的脑袋走出房间。
他心不在焉地在学校里溜达,想着刚刚做的奇怪的梦。“白银同学,王马同学,入间同学……很早之前我们就见过吗?”不会的,完全没有那个时候的记忆,应该就是个奇怪的梦吧。
……
站在最原身后不远处的白银,推了推眼镜。
……
王马不知道为什么最原会因为自己进他的房间这件事突然生气。只不过是早上想要进去帮他收拾一下房间,“你是忘了那天我警告过你不要进我房间了吗?”恋人极少有地发脾气,王马很沉默,他默默坐在餐桌的另一端,什么都不说。“只是想帮忙收一下房间而已……”他不想做任何解释。
最原有点后悔早上摔门而去的举动。他的脑袋里不停地浮现王马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模样,心里淡淡涌上自责的感觉。他默默责怪自己不应该那么冲动,但是——他真的很不想让王马看到自己房间里的东西。
真的很不想……他的头痛起来,王马看到会不会害怕甚至讨厌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王马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感产生,他只是蜷缩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听着最原的责怪,他甚至没有产生任何反驳的想法。他停最原房间门口,眼神空洞地望着禁闭的房门。
罪恶感油然而生,王马掐着铁丝,将铁丝轻插进房门钥匙孔中,这套手法在王马之前被混混强迫去偷东西时经常使用,听到铁丝触碰锁芯的“咔哒”一声响,他慢慢调转角度,“咔”得一声门锁就被撬开了。他静静看着撬开的门锁,将铁丝抽出来。
最原的房间朝向阴面,大上午本就没有多少光照进来,还拉着窗帘。靠近房门的是书桌,其次是床。最原的房间布置很奇怪,尤其是书柜,书柜没有靠墙放,而是平行着有窗户的那面墙放置,中间隔离出一个空间。王马绕过书柜,想看看最原在这里都放了什么。
他可怜的眼睛瞪大起来。书柜一侧塞满了录像带,录像带侧面贴着“枪弹辩驳”的字样。“枪弹辩驳”是现在社会上炒的火热的大型真人秀节目,以“超能力高中生”“自相残杀”等吸睛标签和刺激的剧情吸引了大批粉丝,王马曾经看过一两集就受不了了,里面残忍的杀人手法、泯灭人性的处刑情节他真的没办法欣赏。
不过最原居然能把第一季到现在的五十多季录像带全部买回来……看着不像收藏,有几卷录像带还因为多次拿取导致标签有了不小的破损。所以他是把这些节目录像带反复看咯……王马难以把自己平时对自己温柔爱笑的恋人与血腥恐怖的东西联系到一起。
他抬头,看到更加让他惊恐的东西。墙面上贴满大大小小关于凶器和案发现场的照片,拍摄的角度都极为细致,各种凶器短柄刀、扳手、菜刀一类,上面的血迹清晰可见;案发现场的照片则是任何一点细致的细节都不放过。满墙的猩红,在阴冷的房间里带上恐怖的氛围。
王马才刚刚意识到自己对自己的恋人到底有多不了解,他颤抖着掏出手机将照片和录像带拍下。“特殊喜好么……”有这种癖好的人真是让人感觉害怕。
王马退出房间,轻轻用铁丝锁好门。他浑浑噩噩走在街上,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悲伤、恐惧,似乎都没办法形容,那么形容什么比较合适呢?——对,“绝望”,他甚至开始怀疑最原对他的情感,难道喜欢自己是为了满足他的什么特殊癖好吗?
“诶,您好,请问你是那天在蛋糕店提醒我处理伤口的那位客人吗?”王马抬头,看到那天和入间一起碰到的手烫伤的被客人训斥的服务生,惊喜地打招呼。“真巧,我也是国立的学生呢,不过我初中毕业就去打工了。”她顿了顿,“我是东条斩美,你呢?”“王马小吉哦。”不知为何王马看到东条竟然萌生了一种和她同病相怜的情感。两人互留联系方式后就告别了。
……
“呢嘻嘻,最原酱是在发呆吗?”看着突然跳到眼前的白衣服小矮个,最原瞳孔一震,王马的脸贴近上来,像梦里两人接吻一样,最原不由得慌张起来。“诶,最原酱是害怕我了?好过分哦,最原酱这是吉差!”看着王马脸上带着委屈,最原竟然下意识想要和梦里一样去安慰他,不想刚伸出手就被王马无情地一把拍开,“呢嘻嘻,最原酱这是被我骗到了?”他不满地撇嘴,“超高校级的侦探,也不过如此嘛?”王马吹着口哨一蹦一跳地离开。春川突然从最原身后冒出来:“这挨千刀的王八又来骗你了?”最原听着春川的形容简直哭笑不得,“不用管他。”春川冷哼一声,转身也走了。
那真的只是梦……
即便是现实也很难叫人相信啊,最原摇摇头,眼前的王马跟梦中的那个胆小温柔的小少年完全不同,大逆转,完全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吧?
自己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喜欢上王马这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