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勤,你算个什么东西啊?啊?替身?你贱不贱啊?你喜欢莫沁,那跟我什么关系啊?她死了跟我什么关系啊?啊?你说话啊!”郑晴晴借着酒劲把压抑许久的话语讲出来。
关勤看着有些脸黑,但为了不丢面子还是对众宾客道,“今日款待不周,望各位见谅,还请各位现下吃好喝好,务必管好自己。”
他虽是笑着说的,但仔细一瞧,那眼中满是冷意。
“嘭”
宴会结束后,关勤把郑晴晴带回房中之后,重重的关上了门。
“郑晴晴!你又发什么疯?”他掐着郑晴晴的脖子,郑晴晴的肤色白的发亮,这一掐,脖子留下的红印子显得格外狰狞。
“我又发什么疯了呀关司令,我这不讲的是实话,您把我囚禁起来当做你的玩物,也是,我不过是小小书院的一个读书人,您要想,这世上所有读书人都可以给您当牛做马啊!您能不能放过我?”郑晴晴想家了,可是她没有家了,她的家被关勤毁了,毁了!
他一个司令!要什么人没有!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她只是想要为自己的祖国争一口气!可是这个人渣指使他的下属,杀了她的家人!她的好友!她的老师!同她一起游行抗议的乡里人!可是,我们只是因为反抗了军队的压迫,触碰到他们上流人士的利益!所以他们赶尽杀绝!无一幸免!可是她活下来了!只是因为她长得像他那死去的白月光!她尝试逃跑,可是下场只有无休止的羞辱!无休止的打骂!这般活着有什么意义......
郑晴晴想着,面上的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关勤一开始并未注意到,只是在想着自己这般丢了面子,明日该如何找补。
“晴晴?晴晴你怎么哭了?”关勤瞄到郑晴晴通红的眼眶,顿时有些许心疼。
“是不是我掐疼你了?乖乖别哭啊,哭了就不像了......”郑晴晴一哭起来就不像莫沁了。
“不像什么啊?你说啊!你如果那么想她,你那么爱她,你怎么不去死啊!”郑晴晴像发了疯一样,又是她!又是她!都是她才会让自己现在这么痛苦!她恨自己有这么一副面容!让她生不能死不得,让她觉得自己无言面对那些离世的同胞亲朋。
“啪”
郑晴晴的脸被关勤打偏,郑晴晴愣了一下,然后转过脸对关勤说,“你不死,我死。”
随后挣扎下床,拉开床头柜,拿出里面事先准备好的刀。
“你放我走行不行,我保证,我这辈子不再出现在你面前,我保证行不行,你可以找别的替代品,你放过我行不行?”郑晴晴拿着刀的手在止不住的抖,她只是个普通人,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些事情,她只是为了老百姓不再遭受苦难才站出来反抗,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后果是这般严重。
但她不悔,如若再来一次她还是会站出来。
“晴晴,放下刀。”关勤说的话很有压迫力,可是只有这一次了,她如果不坚定,就没有人可以为牺牲的人儿报仇了。
关勤翻身下床,一步一步走向她,郑晴晴有点慌张,本来在脖颈的刀,被她放在了脸颊旁,“你再过来我就毁容!不就是因为这张脸像莫沁吗?不像的话你是不是可以放我走?”郑晴晴说完就往脸上划了一刀。
很痛,刀子很锋利,她的脸马上渗了血,可这又如何,皮肉再痛也比不上她心里的痛,她现在所拥有的地位富贵全都是踩着老百姓得来的,她怎么配!那他又怎么配!他给了她一切!这一切于她而言,她不稀罕,甚至厌恶。
“晴晴!把刀放下,我带你去治疗。”关勤不敢过来了,郑晴晴突然想发笑。
刚被他抓去那会,她只要想轻生,他就会看着,看着她如何伤害自己,可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劝她,只有在她最准自己的脸,要做出行动的时候,他才有动作。
关勤啊关勤,你到底是爱上我的脸还是我的人?还是你从未爱过我?我想不通,我跟他之间不仅隔着几百条人命,更隔着民族,隔着国家,无论我怎么想,这注定只会是死局。
“放我走。”郑晴晴这次意外的坚定,关勤很意外,他以为自己给了她地位,给了她财富,给了她无数人想要的一切,她就会安安心心呆在自己身边。
“别想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关勤的脸彻底沉了下来,郑晴晴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不放我走我就死,死在你面前。”说完郑晴晴把刀放在了胸前的心脏处,关勤只要一有动作郑晴晴就刺进去,立即死亡。
关勤换了个方向,走向了放有电话的桌子前,他打了一通电话,是叫医生来。
郑晴晴不敢松懈,她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Yes, she needs treatment. Please hurry.(是的,她需要治疗。请赶快)”关勤打完电话之后,定定的瞧了眼郑晴晴。
“不像了......”关勤囔囔道。
郑晴晴听见了,那是,莫沁的脸上不可能有一道伤口,哪怕军医来的再快,这药也不能让她的脸恢复了。
“行啊,放你走,滚的远远的,别想做什么反抗运动,安安分分的滚回你的老家种地,懂吗?”关勤答应的轻巧,可是郑晴晴知道,过不久他就会找到她,再带回来。
这次没可能了,原以为战死沙场的表哥奇迹般的活着回来,并且联系到了她,只要这次逃了出去,表哥就有办法护她周全。
“医生我不看,我现在就走,你的人也不要拦着我,我什么也不带。”郑晴晴的酒劲消下去了,人也理智了很多。
“你滚啊。”关勤懒散的躺回了床上。
郑晴晴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就当是最后一眼吧,她爱他,她的心里好像扭曲了一样,一半爱他,一半恨他,这最后一眼就当是给自己年少的爱恋做一个了结吧。
他们年少时见过,郑晴晴记得,十来岁的少年,像烟花般绚烂,牵着她的手漫步在田园上。
那时候的他,很纯真,很善良,他们仅仅只认识了不到五天的时间,小小的少年郎却在郑晴晴的心中埋下了眷恋的种子。
后来郑晴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同他见面,竟是在游行抗议时,他指使士兵,一个一个抓住了她的亲朋,她的恩师,她的同乡人。
她也不例外。
当她被抓到他面前确认人数的时候,郑晴晴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可是他好像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世界很大,大到他们分离十多年才得以重见。
世界很小,小到世上竟有一人同她十分相像。
一开始她对他抱有希望,只是后来,她见证了他一项又一项的暴行,她对他失望,对他绝望,对他痛恨,对他麻木。
她习惯了,也放弃了,习惯了他的残暴,习惯了他在她的床上喊“小沁”,习惯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寒心,放弃了他能改邪归正,放弃了她对他的感情。
郑晴晴走了半个月左右,关勤派了人手去找她。
无一例外,派出去的人回来之后都说找不到。
关勤这才有点慌乱。
他的心里有一丝不安,就好像,郑晴晴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安慰自己,他只是觉得莫沁走了,她的替身也走了,让他夜不能寐的人是莫沁,而不是郑晴晴。
再过了半年后,关勤受邀去参加一位新晋商人举办的宴席。
这名商人恰巧也姓郑,郑淮。
在宴席上,郑淮同父异母的妹妹安芮同他擦肩而过。
“安小姐,我们可是在哪里见过?”关勤莫名有种很熟悉的感觉,郑晴晴手腕上独有的那颗痣安芮也有。
“关先生说笑了,我一直生活在江南烟雨地带,这北方之地,今年可是第一次来。”安芮说话细声细语的,但总让人觉得,这同郑晴晴的声音一般像。
“安小姐手腕上的痣,倒同我的一位故人一般相像。”关勤直觉,面前的女人似乎隐瞒了什么,而且同他有关。
安芮眼神闪了闪,“这样啊,之前有个表妹,长得很是文静乖巧,我喜欢得紧,恰巧我同她手腕上一模一样的位置有颗痣,便觉得,此为缘分呐。”
“不知安小姐方便告知您表妹的名讳吗?”关勤急于知道郑晴晴的下落,但他也怀疑安芮,毕竟世界上巧的事情真的不多。
是了,不多,但总有不是吗,莫沁跟郑晴晴不就是长得一般相像。
“不太方便先生,我先失陪了,哥哥那边还需我帮衬着些。”安芮朝关勤点了点头,落落大方的样子实在是不像关勤想象中的那般心虚,亦或是有猫腻。
关勤看着安芮一点一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后,冲下属比了个手势,“查仔细。”
“是,遵命!”
“表哥,我们可要快些动手了,我清楚他,现在肯定要调查我们,我不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的事很快就会被爆出来,我走了这么久,他不会放过我的。”安芮,不,应该叫她郑晴晴,离开关勤的视线范围后,她快步来到郑淮的身旁。
“宴会还有两日结束,这两日你若不在倒显得引人怀疑,这般,我将你送到友人家中,他家中有个姐姐,你同她倒是可以称作姐妹,皆时有人问起,我便告知他们你去寻姒娘了。”郑淮给她出了个计谋,恰好此前安芮便同张姒娘相熟,是手帕之交。
“这般,表哥你行事万般小心些,关勤做事一向不留余地,当初若非他的心上人,我还活不下来。”安芮提起关勤,眼中满是落寞,她似是还没放下,又似重逢故人,难免伤怀。
“表妹,你放心吧,我定为姨夫姨母报仇雪恨!”郑淮眼中燃起的希望触动着安芮。
安芮看着房内的天花板,深知不该来的该来的都会来了,这段时间注定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