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上了一个人,我跟她一样,都是女孩子。
我们是在一个文社群里认识的。
那天她主动加了我,我不算一个很外向的女生,但是她一点一点带动着我的情绪,我们聊得很开心,刚刚好双方都有一个关于小说的爱好,不过她是喜欢看,我是喜欢写。
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吧,算起来是她主动问我说要不要试一试。
年少无知,十几岁的我对这方面一窍不通,但在听到她说“你不会是不敢吧,小孩?”
赫赫,姐不甘心就这样被二十几岁的她牵着鼻子走。
于是我答应了,还立下一个不可实验的愿望。
是的,我励志要当一个攻!
可是事与愿违,不管是在网上还是现实,我都没有她来的会。
现实,嗯,我们面基了。
我实在没想到那个在网络上温温婉婉的女孩子现实中的长相这般英气,还恰恰好就长在了我的心动点上。
“傻瓜,姐姐哪里好看呀你要这么盯着姐姐看?”
咦,她好油,还是大街上,“你,你,你不要说这个话,好油啊。”
“好好,听你的。”
“你怎么突然来我这里啦?”我抬头看着她,可恶,我就一六一,这个女人居然有一七二甚至可能还要高。
“我来这边读大学呀,等你高中读完,我也差不多工作了,有工作就有钱养你了。”
“那么早工作干嘛,而且,我干嘛要你养喔。”我刚说完,这个人的手就不老实的往我肚子上一模,“瞧瞧你的腹肌,都三块了。”
赫赫,这是在变相骂我胖是吧,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才不跟她计较。
后来她大三的时候我顺利考上了她的学校。
这个时候别的小情侣都在腻腻歪歪,我跟她可不一样,我们在为了各自的目标去努力。
也是在大三这年她租了一间屋子,也是我跟她的家。
“你怎么租房子了?”我蛮惊讶的看着屋内的陈设,都是按照我的喜好装修的。
“想跟小乖一起住啊,还有什么理由。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她倚靠着门框,目光柔和。
我没再说话,只是我的心在砰砰砰的跳动。
家,我已经很多年没体会到什么是“家”了。
我转了个身,马上冲到她的身前,“你蹲下来一点。”
她乖乖的照着我的话蹲了点,视线与我持平,“怎......”嗯......我第一次亲了她,第一次主动跟她亲近。
我其实不怎么会主动,都是她带着我走,就按照她的话来说,我是一个很木讷的人。
她愣愣的样子持续到我离开她的身旁。
“傻瓜......”她发笑着摇了摇头。
“你怎么这么说我。”好吧,我还是很害羞。
她不语,只是盯着我看。
“如果哪天我不在你身边怎么办?”我看着茶几上的礼物盒上写着一句“我们永不分离”,突发奇想。
“那我就把想说的话告诉风,风会告诉你。”她随口说了一句,可是我把这话当做她给我的承诺。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出国留学的事情?”在我大二那年我们爆发了第一次争吵。
吵架的原因是因为她要出国留学,而她并没有告诉我。
“你要出国你就出国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你这样有什么意思吗?我为了你放弃了去更好的大学的机会,也放弃了交换生的名额。你如果要去你可以跟我说你不用瞒着我,你的前途很重要我知道,但你为什么要等你已经要走了你才告诉我了?我做那些事情不是为了道德绑架你,是为了证明我真的很爱你,可是你为什么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诉我?你把我当什么了?”我的说话声音带着哭腔,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的抖。
“你不是跟你的朋友们说,你不是百合吗?你当初为什么要骗我,耍我玩吗?我们在一起四年多了,你没公开过我我无所谓,但是你怎么可以对你的朋友说那些话?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听到她说的这句话脑袋停滞了一下。
“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那样,我那天喝多了,我没......”
“你不用说了,我一个师姐跟我表白了,就是上次跟你提的那个,我打算答应她的追求,反正你也不会在意,毕竟你也不是真的百合,对吧?”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回答,因为我一开始真的不是,“对......”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我知道,她要登机了。我不知道那天联谊会的时候我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话,想必那些话确实不好听吧才会让她这么难过。
我在出租屋里从她挂断电话的下午两点多一直坐到了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如果不是因为真的太困了我大概率可以在沙发上坐上个十天十夜。
在那个沙发上,她第一次吻了我。哪怕是她当初去实习被人灌这么多酒她都没有很大的脾气,她只是抱着我,一下一下摸着我的头,亲了我一次又一次,她很温柔,连亲吻也是,丝毫没有让我觉得反感。
大概我是真的爱上她了吧,无关性别的爱。
遇见她的前十几年我一直认为自己喜欢的是男孩子,很多次玩游戏都被问到性取向,我也说不准我的性取向所以一致对外声称自己性取向正常。
那次联谊估计半差不差。
可是,不管是认识她之后,还是认识她之前,我都没有其他人了。
因为我喜欢不上别人,除了她。
她好像生来就是吸引着我的。
我再见到她是六年后了,我二十七那年。
想来她也三十了,估计早就和当初那个学长幸福美满了吧。
一想到这我就心痛不已,如果当初她问我的那句对不对放到现在,我会回答不对。
可为时已晚,我跟她,再无可能了。
相遇的地点是在母校,那天是校庆,我被请回去当优秀毕业生代表。
我很意外的是,我上台的时候演讲到一半,门口进来了两个人,一个她一个当初向她表白的师姐。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她瘦了,不是瘦一点,是只剩一层皮了。
我很揪心,国外的这几年她看来过得并不太好。
只是,当我看见他们两个人在门口处说说笑笑的,简直刺痛我的心,我只好低下头演讲,可是这样很容易掉眼泪下来的。
事实证明,是真的,因为我的泪从滴第一滴下来就再也没停了。
我崩溃了,搞砸了校庆,因为难受身子不断抖动,牵连旧伤,摔倒在地。我哭花了妆,哭到伸手去拿包里的药却不小心胡乱多吞了几粒。
我被送去洗胃了。
从学校到医院的整个路上有很多人在问我的病情,可我唯独没听见我最想听见的那个声音。
我躺在病床上想了很久,抑郁症要去找心理医生治疗,腿上的骨裂拖了太久了,早已习惯了痛觉,治疗反倒不适应,胃癌虽然已至中期,但还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尽早治疗也许不会再痛苦下去。
放不下的一切都比不上我的命。
我终究,还是要活着的。
我抬头望向空白的天花板,一阵风吹动了我鬓角的发丝,我并未察觉到门外有人站着,只是愣愣的伸出手,想抓住些什么。
我想起了从前你说的话。
风没有把我对你的想念和爱告诉你,也没有把你对我的感情告诉我,不是你食言了,也不是风的过错,是我,是我把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你弄丢了。
洗完胃过了一两天我就让助理着手去办我出国的事。
等到要出国的那一天,我把我跟她一起租的那间出租屋钥匙还给了房东阿姨。
跟阿姨认识了六七年,相熟得很,她也知道我出国是为了看病。
“妞啊,姐等你回来,这房子我就不租出去了,给你跟你对象留着了哈。”我走之前阿姨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轻轻摇了头,她似乎没看到,但我知道我不会再回来了。
我踩着恨天高走在楼梯上,一蹬一蹬的,很吵,也很响耳。
吵就吵吧,也是我最后一次穿高跟鞋了,脚痛就痛吧,我不在乎了,毕竟去了国外治疗可能就再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