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黄昏了。
纯白的走廊里,郭悯哲踩着慢节奏的步子走着。
“嘀嗒……嘀嗒……”
暖黄色的余晖透过窗,扫过她微蹙的眉间。
她推开班级的门,短发抚在脸侧。
体育课,班里这么热闹的吗?
2.
几个女生嘈嚷着,中间围着一个瘦小的身影,似乎是个姑娘,有点眼熟。
外围一个看着像是领头的女生听见开门声,只撇了她一眼,转头扯着那女孩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拽起来,狠狠贯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打人的女生松了手,转头看向郭悯哲,看向她手里的假条:
“哟,病秧子又哪难受了啊?”
“识相点,别干什么不该干的。”
郭悯哲面无表情地点了头。
贵族学校,谁家有权谁称王,这样的事司空见惯,没人管的。
她不会多事。
3.
似是不屑于在别人面前欺负人,几个女生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等到脚步声渐远,郭悯哲走到女孩面前蹲了下来,仔细端详她。
脸肿的厉害,头发散了,额头还流血了。
好像在发着呆。
她认出来了,这是那个班里刚转来不久的学生。
4.
“萧婉苴?她们为什么欺负你?”
“因为你是插班生吗?”
叫做萧婉苴的女孩理了下自己散乱的栗色长发,抬眼直直地看着她,眼神有些空洞:
“没有啊,她们在陪我玩。”
萧婉苴笑了,一双黑白分明的杏核眼弯起来。
那样一双眼睛就像从未见过丑恶。
“你可以带我去医务室嘛?”
5.
郭悯哲不解,这怎么能是“玩”呢?
“悯哲姐姐。”
“你在想什么?”
萧婉苴坐在医务室的床上荡着双腿,膝盖上的白纱布在郭悯哲眼前晃来晃去越发疑惑。
“没什么。”
“我可以这么叫你吧,我想这么叫。”
郭悯哲没意见,称呼而已。
“听医生的,记得伤口不要着水。来,我送你回去。”
看着郭悯哲伸过来的手,萧婉苴有点恍惚。
她搭了上去:“……你是第一个这样对我的人。”
“嗯?”郭悯哲挑眉,“什么怎样对你?”
“陪着我,很轻地陪着我。”
“……什么意思?”
“从来没有人陪你看伤吗?”
郭悯哲托着萧婉苴的手肘,扶着她出了医务室。
“嗯。”
萧婉苴一瘸一拐地走着:
“她们只陪我玩,不给我包扎伤口,一点都不爱惜我。”她撅了撅嘴。
“这样,我会记恨他们的。”
6.
郭悯哲的疑惑越来越多。。
为什么要用“爱惜”这个词?什么叫“给我包扎伤口”?
施暴者,难道会给受害者包扎伤口吗?
说不上来,很多地方都怪怪的。
又多疑了吗?毕竟自己这么敏感。
她确实是个过度敏感的人。就像她那可悲的名字。
7.
撞见了一出注定没有结果的校园欺凌,虽然此前和萧婉苴都没说过话,但也不免同情。
两人缓慢走过纯白的走廊,天已经暗下来了。
正是晚自习的时间,每个班级都在灯光下安静地自习。
一片寂静之中,郭悯哲轻声道:
“我记得你也是走读生,好像还和我坐同一路公交回家。”
“是的,嘻嘻。”萧婉苴朝她灿烂地笑,很漂亮的一张脸。
她这样热情,搞得郭敏哲觉得不跟她继续聊天都不好意思,只好随便找一个话题。
“我坐公交是为了环保,你也是吗?”
萧婉苴摇摇头:“不是,只是没人管我。”
“我超喜欢21路的,会经过好多好玩的地方!”
“……你很想去玩吗?”
“嗯!最近有个新上映的电影,好好看的样子,我超想去。”
“你陪我去吧!”
萧婉苴看起来真的很想去。
这可怜的姑娘,为什么要被欺负呢?
……那就带她去好了。
8.
“可以,正好我也很想去,明天周六,就明天吧。”
“真的吗!”萧婉苴猛地靠近郭悯哲,几乎贴在她身上。
“真的吗?”
“真的。”
萧婉苴白皙的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一双杏核眼在夜色里灿若寒星。
郭悯哲不禁赞叹:“你的眼睛真漂亮啊,像洋娃娃。”
“啊?”萧婉苴却是疑惑起来,“你在说什么啊?”
9.
郭敏哲:“啊?什么说什么?”
“我说,你在说什么呀,”她似是被自己要说的话逗笑了,“洋娃娃像洋娃娃,哪有这么说的。”
“啊?什么啊?”郭悯哲彻底懵圈了。
但她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只见萧婉苴眨了下眼睛,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我就是洋娃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