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点也不知道英格玛到底是怎么想的，说实话。”
梅格刚从更衣室出来，便对艾玛抱怨道。
“达拉尼人真的好……”
“开放。”萝洁抢在梅格前面说道，好像她明白梅格要说些啥。
“那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一下，就是英格玛对我说‘达拉尼人的爱是最为泛滥的爱，也是最为专一的爱’，是……什么意思？”
“其实很简单，达拉尼人的博爱精神，以及对爱情的专一。”
虽然现在这两者都在逐渐消失。
萝洁仍然将后半句憋在心里，即使她明知这是事实。
她不知道梅格是否有听懂。
“嗯……博爱？”
“字面意思，就是对每一个人的爱。当然，指的是脱离激素的爱。”
梅格看上去没懂，而萝洁只能选择重新组织语言。
她想给出一个能让梅格听懂的话。
想着，萝洁脑中飞速运转。
但运转许久，大部分是无意义的空转。
什么都没想出来，只有无穷无尽的哀叹，以及大量的垃圾数据。
这让萝洁差点宕机。
“萝洁？”
“我还好。就是……刚刚，我在想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
刚从其中缓解过来的萝洁连忙回答梅格的问题，即使她暂时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说。
“在等待期间还是老样子，记得自己收拾一下东西。我也要准备吧台的所有东西了。”
说完，萝洁转身走去吧台，将梅格留下。
两分钟后。
“话说，现在梅格在想什么呢？”
“嗯……没什么。”
梅格回答着，将漫画书还给了英格玛。
“还有，你的漫画书。”
他心里思绪万千，但其中，更多的是回忆，也有掺杂少部分分析。
“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当个女孩子，真的。”
说着，梅格将自己脑后的一对银色双马尾梳到前方。
“这是我在疯人院里留的，但我现在还不想剪掉这个发型。毕竟……”
“毕竟什么？”
“我现在寄人篱下，衣服的话……只有萝洁的。”
梅格说完，短叹，让自己换个坐姿后继续说道。
“我想，这世上，绝对没人会喜欢一个疯子，绝对没有任何人。”
梅格说到这里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一点忧伤涌上心头，但很快被他赶走。
不要问我为何如此偏执。
这句话他没能说出口，而只是在心里面默念。
好像自己的思维可以被其他人读取。但被读取了又怎么样？
“我想……梅格或许可以试试看，让自己变得可爱一点。”
见梅格神色不为所动，英格玛补充道。
“我的意思是说，你或许可以注重点自己的打扮，别当个整天什么都不注意的人。”
说着，英格玛顺手撩了下梅格在右侧的发丝。
“不多说了，现在是时候开工了，梅格。希望你到时候不要满大街跑。”
“我很正常。”
梅格将英格玛的这句话硬怼回去，眼里带了一丝尖锐。
“愿月光降下惩罚，让我灭亡。”
梅格嘟囔一句后，起身，一只手扶着凳子。
好像他的整个人的内在被彻底抽走。
他们都知道我想做什么，但现在，我是星剑士。
即使他们知道了，又能怎么办？
只有这些破碎的东西才能够表达我想说的，但这些东西被你们看成“不正常”。
你们到底还要再把我视为异类并绞杀我到什么时候？！
但无论心里面再有多少愤怒，梅格都只是强行压着，忍着。
他明白这些愤怒不能发泄在咖啡厅头上，因为这家咖啡厅的人们都是“无罪”的。
他更明白，自己的愤怒一旦失控，会造成何种后果。
而且更关键的是，这些愤怒是永远无法发泄殆尽的。他很清楚这一切。
“萝洁，我觉得我有些问题得亲自问你。”
梅格一边走向还在擦拭咖啡杯的萝洁，一边用冷漠甚至带着敌意的语气说道。
“如果我不是星剑士，你会不会还像昨天一样对待我，袒护我？”
不是。
梅格预期答案如此。
但萝洁说的话超出了梅格的预期，反倒让他有一股挫败感。
“‘我不懂何为爱，因我从未被爱过。’我想，你要说的可能是这句吧。”
梅格点头了，但语气仍旧冰冷。
他现在不敢直视萝洁的双眼。
“这说得，就像你把我的思维彻底看透。”
“被看透思维也没什么，即便‘你的思维对他人单向透明’这件事是真的，其他人现在又能如何对待你呢？”
艾玛在一旁和英格玛一起收拾桌子，为今早的工作做准备。
萝洁擦着咖啡杯的双手停下了，将杯子就这样放在水槽中。
现在能陪伴梅格的只有萝洁。
“我就应该从小时候就干那种杀人放火的勾当，这样……我就不会变得如此扭曲。”
“我亲自见过这种从小时候就作恶的人，这种人……只能是可怜和可恨并存吧。”
其实萝洁也说不清楚这背后到底是何种道理。
如果强调这种人“可恨”，不符合萝洁的想法；强调这种人“可怜”，又不符合大多数人的想法。
“我的意思是……没有什么天生的坏种。毕竟‘人之初，性本善’，都是其经历所铸就。”
“如果我不是星剑士……那，我除了是个扭曲且丑陋的怪物之外，再什么都不是。”
“即使你不是星剑士，我还会像这样爱着你，并期待你的改变。因为你是人，而不是怪物。”
不仅因为我真心期盼你好起来，也因为我要证明如今的所谓“大多数人”才是病态的。
萝洁还没来得及说出后半句就被梅格抢着问道。
但此时，她好像听出梅格的话中竟有些许动摇。
“你的答案是否有受到现状的影响？”
“人偶和生物不一样，其行为不会受到情绪的影响。”
萝洁答道，听起来的确是说实话的模样。
沉默。
看起来这比昨天晚上的那张破契约书好用多了。这还只是第二天，对他进行治疗的过程……可能还非常长。
“谢谢……”
梅格想离开，但他还没转身就被萝洁叫住。
“等等。”
萝洁说着，从手边抽出几张纸巾递给梅格。
“你的纸巾，如果不够可以随时来拿。”
梅格一把将纸巾拿去后，便躲到更衣室里。
不，止住泪水。
梅格想着，用第三张纸巾擦去泪痕后，从右手唤起蓝光。
蓝光好像一把刀片，被硬化，并在他的衣柜上刻出一道十字。
每当他感受到小臂上传来坚硬物体的感觉时，他都咬着牙，让这个物体慢慢划过皮肤，像在期待什么。
就这样试了三次，全部以失败告终。
梅格·瓦伦汀，拜托了，别这样。
“我……明白。”
梅格向脑中的声音回复道。
p.s.
本章含有一些精神疾病发作时的描写，可能包括一些人格障碍者的行为方式的模拟。
我不希望这章成为我接下来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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