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姐！荧姐！”
荧感觉自己胳膊被人拽住使劲摇晃，才如梦初醒般从刚才的午饭中回过神来。
“怎么了派蒙？是哪道题写不出来吗？”
“不是啦。荧姐你手机刚才响了，快看看是不是接到订单了啊。”
荧失魂落魄地打开手机，只是自己闲鱼上挂的小说出掉了而已，还是同城。
荧把手机反复按开又关上，脑中不停播放着中午吃饭的种种细节。
自从五人拼桌之后，钟离坐在她对面和空谈笑风生。她的视线逐渐缩小、缩小、再缩小，最后只留下了钟离一个人的身影，其余的人都被排除在意识之外，变得模糊起来。各种声音也都如同隔了一层毛玻璃，能被荧接收到的只有语意不明的音调。她没有余力处理身周各式信息，只有他的一举一动被允许进入脑海。几根分叉的头发，微微翘起的睫毛，衬衣最上方的纽扣，每一个细节都凝结成可感知的世界。
爱也好，恨也罢，喜欢或者不喜欢，全部都无所谓。岩王爷啊，我祈求这一刻永驻，我祈求永恒的瞻仰，哪怕让我灰飞烟灭也心甘情愿，请让我把这个人的样子深深烙刻在我身心的每一个角落吧。
坠入爱的瞬间，荧晕晕乎乎地恍若在云间漫步，却暗自许下了一辈子这么漫长的誓言。
心神不宁中，午饭草草结束了，荧有种急速下坠的感觉，像冬日里突然从美梦中听到闹钟声而反射性坐起的惆怅。
“钟某上次好像在荧小姐这里赊了一笔账。”钟离站在花店门口，定定地望着荧，嘴角勾起一个礼貌的弧度。
“没关系的，”空走了过来，拍了拍荧的肩膀，“相识一场算是大缘分，就当家妹提前送您的礼物。”
“再怎么样也不能让荧小姐亏钱做生意。不过您的心意我也领了，这次就让钟某付上就好。”钟离转头去扫墙上贴的支付宝二维码。“下次再来，还请荧小姐多指教一二。”
“下次还会来吗？”荧急切地问出了声，仿佛这一刻抓不住就是永别。
“一定。”钟离对兄妹两挥了挥手。
之后就是空开车去接派蒙放学，又开车接戴因，荧和派蒙两人在这里看店。
“钟老师怎么突然想起来用闲鱼啊？”隔壁桌的英语老师温迪凑过来。
“有些想买的东西。”钟离抿了一口茶。
他没有向任何人明说的是，他用了一点手段从花店的支付宝一路摸到了荧的支付宝账号，又找到了荧的闲鱼账号。
荧的闲鱼上什么都有，像是看完或者没看完的小说，做手工没用完的亮片，派蒙一周岁时的涂鸦（被戴因用画框裱起来了），甚至还有空的法考错题本。钟离凭着这一方电子屏幕窥探着她三点一线却相当丰富的人生——被人爱着、也努力付出爱的女孩，总能在生活或明或暗的每一处发现惊喜的女孩，不论是喜欢还是讨厌都相当真实又果断的女孩。
荧在午饭时澄澈的双眼和羞红的面颊频频闪现在钟离眼前，这种他既熟悉又难以理解的表情第一次引起钟离如此高昂的兴致。
钟离惊讶于自己超出阈值的探究欲望，宛如几千年波澜不惊的潭水被投入一颗石子，泛开层层涟漪，激荡不息。
他随便点开一本小说，直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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