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铜钱般大小的光斑。火球般的太阳炙烤着大地。
树下被烤得耷拉着头,狗趴在树阴下吐着红舌头,蝉在树上拼命地嘶叫。
夏日的暖风拂过窗前群青色的窗帘,树叶的阴影在上面摇摇晃晃,像是演着一场别致的皮影戏。宋祈安正趴在桌上昏昏欲睡,耳边响着班级里女生在多媒体播放的男团MV,教室门口忽然来了个人喊他:“宋哥,芳芳叫你去办公室!”
“就来!”宋祈安艰难的从睡意中抽离出来,朝门口的人笑了笑,高声答道。
这是高二下学期的六月初。
宋祈安是云和中学高中部高二十二班的学生。
他的班长任姓蒋,叫蒋筱芳,教语文。
办公室里没有安空调,只有一个稍旧的电风扇,开到最大档,却还是热。
不知哪位老师在自己桌上搁着一盒冰粉,老远就闻到香甜的味道,馋人极了。
然而办公室里就只有蒋筱芳一个人,女人约莫四十岁上下的年纪,手里翻着一本蓝色的文件夹,见宋祈安来了,拉开一把椅子,“坐。”
蒋筱芳点开电脑,调出上次五月末考核的成绩简表,给宋祈安看。成绩表上,他的名字高居第三位次,总分六百多,并不算难看。
蒋筱芳在他数学那一栏扫过,微微叹了口气:“我这次找你过来,还是想谈谈之前跟你说的事。”她又看了看成绩,转头又观察宋祈安的神色,把手放在膝盖上表情恳切:“你看,你综合成绩也不错。这次……这次考试有什么想法?”
宋祈安满脸懵逼,:“我该有什么感想吗?”
蒋筱芳也不酝酿了,直接单刀直入:“我听说你想走艺考,是不是?下学期专心学艺术?”
宋祈安点头:“是,我们老师说我很有天赋。我……我也有这方面的意向,我挺喜欢艺术的。”宋祈安边说边抬眼看班主任的神色,见她眉毛越
皱越深,便知道她不太满意这个回答。
“你搞高考很有希望,而且学艺术也没有多久吧。”蒋筱芳放软语气,“别的艺术生大多都是从小开始练习,你这是半路出家,耽误学业不说,还不一定能考上。”
“我的意思是,相较之下,艺考这条路会不会太不稳定,太不可预测了点?”
自己班上的优等生,蒋筱芳实在是不忍心看他放弃高三上半学期的复习去走艺术,简直是光说着都肉疼。
蒋筱芳合理分析高考与艺考的利弊得失,可谓是耳提面命、苦口婆心,想要劝宋祈安浪子回头。
“小宋啊,你是把艺术当做兴趣还是跳板?如果是兴趣,老师觉得你高考后也能继续做兴趣;如果是跳板,升学的跳板还是高考更稳当。”
宋祈安听得有些出神。
作为有三十几年从教经验的老教师,蒋筱芳走过的路比他吃过的盐还多,自然是为他好。
可是……真的要放弃这么多年喜爱的东西吗?
宋祈安就这么端正坐着,蒋筱芳絮絮叨叨了一阵,又把话题拉回了考试成绩,语重心长又十分无奈:“小宋,你自己好好想想。老师不会害你,肯定是为你好。”
宋祈安乖巧点头,“好的,老师。”
蒋筱芳挥挥手叫他先走,刚出办公室门口就被一个高个子搂住了脖子:“芳芳又跟你谈话了?”
“唐元,你不锁我喉会死啊!”在朋友面前,自然比在班主任面前要轻松的多,宋祈安推了推他人高马大的体育生朋友,一边说:“她叫我考虑一下高考的事。”
“嚯!”
唐元一个夸张的大动作,松开手“她还没放弃呢,这也太锲而不舍了吧。”两个人顺着走廊继续走,边走宋祈安边说,“这个月第三回了。”
“六月才刚开始一个星期不到,就有三回!”宋祈安看了一眼外面晴朗的天空,想到自己惨淡不已的十八线生活,心中的惆怅又是一层。
走到十二班门口,唐元还舍不得放他走,“中午等我,一起吃饭啊。”
“知道了。”宋祈安比了个ok的手势,大踏步进了教室。唐元也点点头,径直走向隔壁。
南岷大学
沈淮之今天有早八,还是专业课。
负责这节课程的辅导员是个微胖的妇女,留着卷卷的棕发,面容和善。讲话轻声细语,为大一的小同学们做亲切的讲解。
“淮哥,淮哥!”
在认真听课的短短五分钟后,沈淮之活着就在叛逆期的二货兄弟,向他发出了通话申请。
陆阳的书还摆在桌面上,桌子底下却拿着手机,正兴奋的打算分享一下。沈淮之掀开眼皮,有一眼没一眼的先盯着他,目光在转到手机屏幕上,眼神凉凉的。
带着一种“打扰我学习的*”凉薄感。
千度的搜索框上写着名字——宋祈安。
近期转评最高的视频被大数据推送到前面,放置在最上方。只有七万的浏览量,入眼是一位少年钢琴弹唱的视频。
“我觉得这小子很有潜力啊,等我毕业了,一定做他经纪人。”陆阳抱着手机悄声欢呼,“啧啧,这颜值,放娱乐圈都是吊打的程度。”。
不用点,视频悄无声息的播放,镜头拉近,少年是冷白皮,生得极俊俏。舞台上的灯光打下来,像是清冷的月光。特写给到手部,又是一双极纤长的手,即便是没有声音,仿佛也能听到自无声中迸发出的旋律。
阿尔忒弥斯。
沈淮之没由来的想。
在月光下狩猎的美人。美与野性共存,自由且纯净。
“我跟你讲啊淮哥,我看人特别准,他将来绝对要火。”许是陆阳声音太大,讲台上的导师咳嗽几声以示警告。
沈淮之听到,立刻抬起头。而陆阳却还沉醉在视频里,直到被沈淮之掐了一下。
锁了屏。
“月光”下沐浴的少年被关在手机屏幕里,陆阳抬起头,满是歉意的笑了一下。好在导师是个性格温和的人,并不为难人,见青涩少年如此乖巧,便也没有追责。
她继续在上面讲课,沈淮之却是抿紧了唇。
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