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高考

一帮连自己具体想干嘛都没考虑清楚的人，就开始稀里糊涂的面对可能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从运动会结束之后，整个学校就开始了风声鹤唳的炼狱模式，就连还有两年的高一生，也被学校突然夹紧的台风尾扫到，老师的嗓门都比平时高上好几度。

章漠这几天尤甚，家里有个马上要考试的章奕，空气里都凝结着紧张的氛围。

他本来平时就是清北的苗子，班主任做梦都害怕这个宝贝临考前出什么事，电话都不知道给秋明霞打了多少个，搞得秋明霞这么个横眉立眼的泼妇，都开始小心翼翼起来，倒个水都要试试冷热。

章漠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奈何环境如此，连话也不怎么敢跟章奕说了。

最后还是章奕没忍住，把她揪到自己床上，相当严肃的跟她强调，“高考是很重要，但他只是一场考试而已，跟很多更重要的东西比起来，它都不算什么。”

章漠裹着被子，一根根的摩挲章奕骨节分明的手指，似懂非懂的点头。

章奕捧起她的脸，手指从眼眉划到唇边，”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有你重要，别躲着我了好不好，漠漠。“

本来一个屋檐底下，也不可能怎么躲你嘛，章漠闷闷的想，心里却为章奕一遍又一遍的强调而欢欣雀跃，她需要有人一次次不厌其烦的说爱她，像中毒一样上瘾。

章漠有时候也会为自己的紧张搞笑，明明章奕才是那个完全不需要担心的人，他的成绩是给她答案都抄不出来的优秀，是她这种普通人无论再怎样努力也无法企及的程度。

可她就是忍不住。

高考那天，秋明霞和章军望都特意请假在家，车接车送，一顿中午饭都布置的像满汉全席一样豪华，桌子都差点摆不下。

难得放假的周六，可章漠是实打实的焦躁不安，打章奕出门开始，一道数学题足足盯着看了半个小时，连题目都没看懂，认命的丢下笔，随意换了件衣服就溜出了家门。

六月的天气，确实没到穿短袖的时候，可站在章奕考场外面的章漠紧张的一层一层的出汗，脑子里乱七八糟，差点把袖口给扯坏。

考场外面站着许多家长，穿旗袍来的也不少，大都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不知所云的天，章漠这才后知后觉的挠头。

她也有一件旗袍来着，怎么就没想着换上呢。

现在章奕该写到哪儿了？阅读？还是作文？

他写字一直很快，应该快写完了吧，章漠盯着头顶上长得像小熊一样的云，想象章奕的手握着笔的样子。

他手生的白，青筋就格外明显些，写字又比旁人都要用力些，不想放松时的纤长，显得更有力些，好想摸...你在想什么呢，章漠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做贼一样左右看看，企图把脑子里的废料全部倒出去。

教学楼的玻璃反射出太阳的光，刺的章漠眼睛生疼，她躲在树下的阴凉里，在心里祈祷所有的神明。

他那么好，他拥有所有她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他应当如愿，有更好的，她所企盼的人生。

她每次都在交卷铃声快响之前回到家，就这么无人知道的，在门口陪了章奕两天。

每次站在离章奕很久的地方，她会觉得安心。

她会在出神的时候想起很多事，包括那个不应该存在的吻，其实她可以躲开的，可章奕的神情那么温柔，月亮照进来晦涩的光，连他有几分凛然的脸都照的温暖轻柔，她突然就没了力气。

她还记得他小时候带着婴儿肥的脸，可在无知无觉时，他就已经生的这么好看，她甚至在期待他老去的年华，这让她有种奇异的着迷。

最后一天下午，秋明霞知道章奕要和同学出去，特意没有来接他。

章漠换上了自己新买的连衣裙，露肩的设计，微微收腰，下摆很短，只到大腿处，腰两侧有几道交叉的镂空，头发披散下来，衬得章漠皮肤更白，有种清爽的媚。

章奕仍然是惯常的打扮，长裤短袖，只是生的好看，套个麻袋都显得有型。

他看起来有点点累，章漠心想，但她这次没有躲，她扑过去抱住章奕，紧紧搂住哥哥劲瘦的腰。

“哥哥，恭喜。”因为脸埋在章奕胸前，听起来有点闷。

章奕忍不住地笑，抬起章漠的脸，还是克制不住的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谢谢漠漠。”

身边的人大都投来戏谑的眼神，章漠红着脸把藏在章奕身后的花拿出来，递给他。

是一束蓝色的满天星，零零散散插着几支蓝色的玫瑰花，上面还带着新鲜的露水，衬着章漠白净的脸，愈发显得眉眼盈盈。

章奕接过女孩手里的花，再次把她抱进怀里，像拥抱情人一样温柔。

那天天气很好，风也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