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一位老瘸子给张泽禹讲过，雁城曾是蓝星北部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有络绎不绝的商队，而那边也是最热闹的商业街，每到夜晚到处都是霓虹闪烁，那儿是金喜鹊舞厅，有上好的朗姆酒，和最美的舞女，老瘸子指着远处一个黑呼呼的炮坑对张泽禹讲。
张泽禹显然是不信的，他看了一眼炮坑说到。
张泽禹“你就吹牛，这草都不长的地方，还能有舞女”
张泽禹“你就别天天做梦了”
张泽禹操看一口小奶音，不买老瘤子的账。
老瘸子“你个小兔崽子懂个屁”
张泽禹灵巧地躲过了老瘸子挥过来的烟袋锅，躲在一个破木门后面冲着老瘸子做了一个鬼脸。
老瘸子“要不是安特利尔军阀挑起这战争，我们䧹城何至于此……”
老瘸子后来嘟囔着什么，张泽禹听不太清了。
他肯着手里的硬馍馍，眨巴着他那双大眼睛，歪头数着老瘸子脸上的皱纹。
七年前，雁城被安特利尔军阀入侵，炮火连续轰炸了七天七夜，死伤惨重，有不少家庭因此支离破碎，有的甚至沦为难民和乞丐。
在安特利尔的统治者接手雁城后，所有的年轻人都沦为了他们的奴役，他们被送到了绿石矿厂，没日没夜地开采矿石，为他们继续攻打其他地方，提供物资。
而他们认为老人和小孩活着是为了浪费资源，便把他们所有能看到的老人和小孩，都尽数屠杀了。
然而只有一部分的人，逃去了雁城北部的极寒之地，才得以躲过一劫。
而张泽禹则是老瘸子逃跑时捡到的小孩，当时他还是不一个瘸子。
当时别人都在劝他把小孩扔了，这么小的孩子根本就活不下来。
老瘸子看着怀里眨巴着大眼的奶团子不哭也不闹的，到底还是没舍得扔了去。
后来他也是为了保护张泽禹，才瘸了条腿。
雁城之戮第二年，雁城地下的绿石矿就被开采殆尽了。
这座曾经最是热闹繁华的城市，仿佛是被吸干了灵气似的，就连曾经肥沃的土地，现在连一根草都长不出来。
这座曾经气候宜居的城市，在没日没夜地呼啸着风沙，好似宛若千万逝者的痛苦哀嚎和悲鸣。
安特利尔的军队放弃了这块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的土地，曾经是何等繁华的都市，现在却变成了一座没有生气的鬼城。
在军队撤出后，那批逃去了极寒之地的人们回到了雁城，既使这座城已经是满日疮痍，他们也想着落叶归根，回到这曾经的故土。
由于这近年来的战乱较少，雁城作为东西城池的必经之地，虽然生存环境还是比较恶劣，但也渐渐有了些过路的驿站。
一些酒馆还有从各个地方战乱逃过来的难民，让这座鬼城有了一丝生气。
张泽禹今年7岁，他在雁城生活了整整五年。
今年的冬天雁城格外的冷，没日没夜的风沙，刮的张泽禹得哟黑的小脸有些许的红。
老瘸子已经一连病了好几天了，而年纪尚小的张泽禹只能自己一人出去捡破烂，好换些钱来。
张泽禹“老瘸子，快起来吃饭了”
张泽禹“我今天去了朗姆酒阿姨那儿换了个甜饼子”
张泽禹蹦蹦跳跳地跑进了他们的小破屋里。
顶着他那红红的小脸蛋，跟老瘸子炫耀着。
随后他又拿着半瓶酒跟老瘸子说到。
张泽禹“老瘸子，朗姆酒阿姨还给了你半瓶酒呢”
张泽禹“快别睡了”
可张泽禹喊了老瘸子半天，他也没有回应。
张泽禹见老瘸子没动静，就又说到。
张泽禹“你不吃，那我可就自己吃了”
随后张泽禹给老瘤子拽了拽硬邦邦的被角，又找了张毯子给老瘸子盖上。
他觉得太冷了，不能让老瘸子病的更厉害了。
随后他又找到朗姆酒阿姨，跟他说明了一下老瘸子的情况。
张泽禹“朗姆酒阿姨，你能拿着这个帮我跟别人换点要吗”
张泽禹“老瘸子他已经睡了两天了”
张泽禹从衣服里珍惜的掏出前两天收破烂换的钱。
他觉得不能在让老瘸子再睡下去了。
他有点想听老瘸子每天睡前，给他讲的故事了。
这两天老瘸子都没给他讲，外面的风雪又太大了，没人跟他说话，他一个人实在是有些害怕。
朗姆酒阿姨带了俩个人来把老瘸子给搬走了，他们说老瘸子要去一个地方，睡很久很久。
张泽禹被吓坏了，他不想让他们带走老瘸子，便哭着求到。
张泽禹“他可以睡我旁边的，我也不会再嫌他打呼噜吵了”
张泽禹“我求你们了，别带走他”
随后又跑到老瘸子的身体，哭着说到。
张泽禹“老瘸子，爷爷你醒醒，你也不想要小宝了吗”
但无论张泽禹什么喊，老瘸子还是一动不动，连回应都没有。
张泽禹要被吓死了，哭的稀里哗啦的，还时不时打几声隔出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老瘸子要睡那么久，他平时都是早早就起的，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老瘸子只是睡着了却要被人带走。
张泽禹用力的捶打着要将老瘸子带走的人，咬他能咬到的地方。
但他终究是小孩，根本就打不过这些粗壮的男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老瘸子带走。
朗母酒阿姨“唉，真可怜”
朗母酒阿姨“小豆芽，你一个人切记不要乱跑”
朗母酒阿姨“要记得你爷爷跟你说过的话”
朗母酒阿姨“明天我帮你问问看，有没有人家能收养你”
在这个战乱的年代，流浪儿太多了，哪还会有人收养他啊。
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挺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红头发的女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便让人把全身都已经僵硬了的老人给抬走了。
张泽禹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红头发的女人，转身就缩在墙角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他才不想跟这个带走了他唯一的亲人的人说话。
然而张泽禹本来不叫张泽禹，老瘸子一直管他叫小宝，因为他太瘦了，所以跟老瘸子熟的人，都管他叫小豆芽。
他也一直管老瘸子叫老瘸子，因为没人教过他应该怎叫。
直到去年附近新开了家酒馆，那个买朗姆酒的女人跟他说。
“你孩子，这么那么没礼貌，居然管你爷爷叫老瘸子”
他才知道他应该管老瘸子叫爷爷才对。
不过他一直都没叫过，今天是他第一次叫，他只知道老瘸子睡着了，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
“要记得爷爷跟你说过的话”
老瘸子说过的话实在是太多了，他每天都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
不过好在张泽禹是个聪明的孩子，每一句他都记得。
老瘸子也给他讲说过许多关于雁城的故事，他说。
“雁城太惨了，你切记不要忘了”
然后他记住了，但是他年纪太小了，有好多他都听不懂。
老瘸子对他说过，要是看到穿蓝大衣的人，一定要跑的远远地，切记不要让他们看到，这句张泽禹到是懂了。
因为老瘸子带着他躲过好几次，穿蓝大衣的人。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了，不过除夕跟雁城没有太大的关系，毕竟这座鬼城从来都不过什么节日。
每个人都想着怎么样才能活到第二天。
张泽禹已经饿了整整一天了，老瘸子本来是给他留了点钱的。
再加上他每天都去拾荒，本来还能撑一段时间的。
结果今天遇到了几个流浪汉，把他的钱都给抢光了。
他狠狠地咬住了其中一人的胳膊，但却被对方毫不留情的摔到了墙上。
他现在只觉得混身都疼的厉害，再加上饥饿，他觉得在过不久自己便会像老瘸子一样睡很久很久。
张泽禹“那样也挺好的，就不会疼也不会饿了”
张泽禹“更不会再那么想老瘸子了”
就这样，他把自己蜷缩在毯子里，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老瘸子“小宝，小宝”
张泽禹“老瘸……爷爷你醒了”
老瘸子“小宝，别饿着肚子睡觉”
老瘸子“爷爷也饿了，快给爷爷找吃的去”
张泽禹“好嘞，爷爷”
张泽禹高兴的从草甸上起来，一蹦一跳地就往门口跑。
张泽禹“爷爷我这就给你找吃的”
张泽禹“你也别睡了”
张泽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门栓哪了，他又用力瞪了瞪眼睛，才发现这又是个梦。
他把头埋进了比自己还大的衣服里，这件衣服有老瘸子抽旱烟的味道。
张泽禹“更饿了”
张泽禹默默嘟囔了一句。
张泽禹“更饿了呀”
张泽禹“叫醒我干嘛啊”
张泽禹“真烦人”
他提高了自己的音量，然后又拉丧着自己的小脸。
跟叫醒他的那个人抱怨，像是希望他能听到一样。
老瘸子在的时候嘱咐过他许多次，他说晚上绝对不要出去。
说是因为雁城晚上会有穿蓝大衣的怪物，凡是夜晚外出的人，都会被他们砍掉脚趾头。
但是张泽禹醒来后，由于他饿的实在是太厉害了，他趴在门缝哪看了半天，也没看到穿蓝大衣的怪物。
张泽禹“都这么晚了，穿蓝大衣的怪物应该都了吧”
因为他实在是太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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