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暗道（源）

寂静与黑暗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似江潮悄然上涨的暗流，无声而汹涌。

鼻尖萦绕微凉的潮湿气息，带着点大雨后湿润泥土的独特水汽，巫霞月动了动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大口——她还蛮喜欢这种味道的，从前她经常会在去地下室的时候偷偷深吸一口，而且一会儿他们就只能闻到那种刺鼻的二氧化硫味，还要闻一路，只能现在多闻一些清爽点的味道了。

“唰——”

火柴被擦亮，溶溶火光骤然撕破黑暗，红橘色的光芒形如水滴般摇曳生姿，一股淡淡白烟随之出现，浮游萦绕，暖意微微。

少年和少女的脸就这样映在火焰微光中，笼上了一层暖玉一般的温润色泽。

巫霞月也顺势擦亮了一根火柴，就着这微弱火光观察右面的环境。

是……一堵墙。

两人缓缓往前走了几步，片刻后，手中火柴的光芒先后熄灭。

暗道里重归黑暗。

巫霞月壮着胆子又迈出几步，踏在地上的脚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少女顿了一下，然后快速走出了几步，印证了她的想法——

巫霞月“这暗道是一个下坡，我估计它通往楼下。”

轻灵圆润的嗓音幽幽扩散开，叠着绵绵回音，悦耳动听，竟还有几分空灵神圣的感觉。

张真源又擦亮一根火柴，火光闪动，映得他的瑞凤眸熠熠生辉，他快步走到巫霞月的身旁，肯定了她的想法。

张真源“对。”

张真源一直在看墙上会不会有什么线索或者提示，但是到目前为止，墙上一片光滑平坦，除了手套指尖那一点薄灰，便再无其他。

两人皆是戴着手套，以期望让自己的手干净一些，免得因为碰了什么污秽之物而糟心。

火光明而转暗、暗又复明。巫霞月和张真源慢慢摸索着，走出了数米远。

这坡度并没有很陡，但仍是不短的距离，在两人的火柴不知道用了多少根、衣服上和头发上沾满了二氧化硫的味道时，他们看到前方有一扇紧紧关闭的门。

巫霞月现在看见门就想试试她之前在挂画里获得的钥匙能不能用上。

一根火柴又被点燃，巫霞月凑近锁孔，忽然看见这门圆形的门把手上印着一张极小的《蒙娜丽莎的微笑》。

在山水幽渺雾茫的背景中，这位优雅的意大利女人微弯着颜色浅淡的唇，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也不眨，神情恬静从容，笑容却微妙诡异地盯着她。

巫霞月的心跳猛地加快了几分。

恰在此时，她手中火柴火光一曳，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然后，巫霞月便看到——

黑暗中，女人的身影昏暗难辨，唯有两点幽绿荧光，镶嵌在她的眼眶里，直勾勾地看着巫霞月的方向！

巫霞月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后退了几步，背后冷汗涔涔。

张真源的火柴适时的亮起，橘红的火光明亮着一寸天地。

少年听到巫霞月的吸气声和慌乱的步调，神色微变，向她走了过来。

张真源“怎么了？”

少年的声音温润柔和，带着一丝担忧和疑惑，安抚着巫霞月不安的心绪。

巫霞月后退了几步，惊惧的神色淡了下去。她深吸了几口气缓神，试图压下狂乱的心跳。

火光在黑暗中跳跃扭曲，投射着二人蜿蜒庞大的灰色身影。

门把手上的蒙娜丽莎依旧端着端庄优雅的姿态，冲着来者静静微笑，恬静安宁。

巫霞月赶紧把钥匙递给了张真源。

锁孔她看过，就是这把钥匙的锁。

趁着这火柴没灭，赶紧把这门开了吧。

虽然她现在回过神反应过来那眼睛上是用的夜光物质，但仍旧有些微后怕。

张真源刚把钥匙插入锁孔，那火光又灭了。

绿幽幽的光点骤然浮现，直直射向敛了神色的少年，仿若墓地里肆虐蔓延的鬼火，阴冷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