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晨光酒在窗前,世界仿佛覆上了一层温柔的纱 凉风吹过,掠过心间的思绪,带走了烦恼和迷乱。回望 过去,心中的盛夏已成往事,而初秋留下的是一份从容 与内心的宁静,如同秋叶翩然而下,舞动生命的轻盈。
“素云,我穿这样好看吗?”姜且每次见段祉远都精致无比,生怕给他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言罢就穿着新衣找阿远去了
段祉远早早就等在了哪里,只见眼前的这个姑娘正当韶龄一身淡紫色广袖纱衣襦裙,发髻挽了单镙髻,只以一只短小流苏簪子与一只金镶玉钗点缀,又在脑后簪了朵山茶花,如晨间初凝的露珠
姜且抬头就看见了段祉远,她望着他笑,笑着笑着眸底却浮现出了晶莹的泪花,喜悦也悲伤。
“阿远”姜且抱着礼物小跑了过来
“慢点”段祉远也朝着姜且走了过去
“阿远,听说你乡试过了,恭喜啊”姜且有些羞涩,不太敢抬头
“谢谢啊”段祉远如是道
“阿远,这是我给你做的,你看看喜不喜欢”姜且拿出手里的礼物,缓缓抬眸
原来是一条皮质玉带双流苏玉牌腰挂
“姜姑娘手真巧,多谢啊”段祉远的语气显然有些生分
“阿远,我听段伯伯说,过段日子,段伯伯也要如京做官了”姜且缓缓一笑
“是啊,不过要先把手上的活忙完了再去”段祉远怯怯道,声温如玉
“阿远,等段伯伯入了京,安定下来了,你就去我家提亲好不好?”姜且用力咬着嘴唇,手不自觉握紧
段祉远心里仿佛被无形的大石压住,感觉时间好像静止了,其实段祉远提前猜到了,只是听到姜且面对面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一紧
段祉远冷声道:“姜姑娘,儿时的顽话,何必放在心上”
她听了男人的话,气息有些不稳,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支撑般摇摇欲坠,她用力掐紧了手
“阿远,你……说什么?”姜且这个人都愣住了,不可置信
段祉远神情自若“姑娘乃御史大夫之女,吏部侍郎之妹,在下实在高攀不起”
姜且急忙解释“你知道的,我们家从不看门第,只看品行的……”
姜且说了一半就被段祉远匆匆打断“姜姑娘,我们真的不合适,你写的信我都看了,可是我都没回,我想你也该明白我的意思了”
姜且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身体僵硬,过往种种一瞬间如洪水泛滥般涌来“是了,这样就说的通了”
她擦拭了眼泪,声音轻飘飘地有些微颤,“原来,你那么早之前就不愿意了”姜且自嘲着,奄奄半阖着眸
“那你为什么不提早跟我讲呢”风轻 轻扬起她的碎发,她整个人破碎而凄凉
段祉远面容冷没,清隽身影卓然而立,整 个人自若的仿佛置身自家后院,寻不到半分慌 乱:“我以为我做的够明显了,是我思虑不周”
她咬着几乎无一丝血色的唇,真是我见犹怜,抬头看他“过往种种,难道于你而言都是过眼云烟吗?”
段祉远从牙缝里冷冰冰抛出几个字“非也,只是这世间物换星移,车水马龙,你我亦不例外”
“所以,后来我让素云送去的东西你都没收,写的信你都没回,我竟还以为你是怕对我影响不好呢”说到这里姜且竟笑了起来,眼眶里的泪水不停打转
“阿远,你还记得我走时你给我说的话吗,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在学堂的日子吗?为什么要这样呢”她哽噎着呼吸,眼泪无声地蔓延,如万 晶莹的小溪小溪般滑过。
“阿远,别这样”姜且紧紧攥着段祉远的衣袖,仿佛只要这样抓着,段祉远就会回心转意般
“我再等你两年,若两年之后你依旧如此,我就放手,好吗?”她强撑着让自己不要倒下,她捏紧手指,仰 着头看他,眼里的泪水也因为突然的动作而不 小心坠落。
段祉远只淡淡道:“娮娮,何必呢”
姜且两眼泪汪汪“是我哪做的不好了吗?还是什么别的,你说出来啊,哪怕你没有功名也不打紧啊,我不在乎那些,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哪怕做农夫妻我也愿意啊”姜且已然放下身姿,要去求他了
“娮娮,是我的问题,是我不喜欢你了,是我变心了,是我对不起你”段祉远无地自容
“姜姑娘,你应当另寻良人,我们不是一路人”段祉远姜且弯下的身子扶了起来
姜且不敢再待下去,若是再打下去只会更狼狈不堪 “阿远哥哥,我先走了”
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的脚步不受控地虚晃了下,睫毛微微颤动着,随后她定了定神,倔强挺直脊背走远,等到四下无人,泪水终于肆无忌惮滑落。
素云看见姜且
“这是怎么了姑娘,怎么哭了”素云很少见到姜且这样,急忙拿出帕子
“我们先回去吧,小斯还在那呢”姜且的手紧紧攥着手腕,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两人如往常一样,上了马车,坚持了一路,终于到家,姜且终于绷不住了,眼泪夺眶而下,腿下发软,素云甚至来不及去扶,姜且整个人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姑娘,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段祉远欺负你了”素云急的不行
“素云,阿远说,让我另觅良人,他说他不喜欢我了”姜且深吸一口气,将那些苦涩生生咽下
“原来过往种种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她再也忍不住了,她的眼泪一颗颗滑落,悉数跌在冷硬的地砖上,随后,她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铺天盖地的痛苦好似将她整个人席卷,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崩溃。
素云跪在地上抱着姜且,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姜且的后背
“姑娘,不哭了姑娘”素云也是心疼的不行
姜且晚饭只吃了几口糕点,屋里的女使都被打发了出去,屋里只留了素云一人,素云伺候着姜且洗漱完,偷偷换了安神香,才出去。再进来时,姜且不出意料的已经安睡
其实素云早就看出来不对劲,也劝说过姜且,只是当时的姜且一心一意的扑在段祉远身上,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