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言两句就让桑酒心下震惊起来，都快猜测这人是不是给自己施了什么邪魔术法，导致她内心的想法都能被窥测到。
“你是故意的，故意不想杀了他？”
男人轻而易举道出了桑酒隐瞒的真相，却很难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真诚疑惑的问：“你不恨他吗？如果不是他，你的族人们也许不会死。”
桑酒心跳的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嗓子眼，事已至此，她只能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我恨他，但我的父亲和哥哥已经死去了，天欢也被我伤成那样，活着也只是在受折磨。”
男人似乎有点明白：“所以，是因为杀你一族的人只有天欢，而冥夜不知情，所以你内心里还是把这一件事情怪不到他身上，对吗？”
“还真是令人感动的想法。”
男人轻笑一声：“怕是连冥夜自己也不知道，还以为你是真的要杀了他。”
“不，你错了。”
桑酒弯弯眼睛，指尖攥住被子，直到攥的发白，她缓缓地吐了一口气，看向殿门外的方向，说：
“我是真的想杀了他，即便我们漠河一族之死不是他的吩咐，可跟他还是逃不开一定的关系，我怎么不想他死呢？”
“所以啊。”桑酒嗓音甜蜜起来，她用最轻最柔的声音说：“我只是不想让他死的那么愉快罢了，死亡本身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眼睛一闭，腿一蹬，就可以转世，入五道轮回。”
“以冥夜创下的福泽，他大概率会投胎到一个极好的身份上，做皇帝之子，又或者是大富人家的贵公子，这是多么的轻松容易。”
“可是……”桑酒的眸光终于变了，她眼睛含着水，哀伤道：“我们漠河一族的死亡难道就此结束了吗？”
“我爹爹的死，我兄长的死，他们全部都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凭什么又要遭受那样的虐待呢。”
“我啊，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他死的那样容易。”
“原来桑酒你是这样想的吗？”男人沉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那你留在这是想让他遭受什么痛苦呢？”
“他心悦你，你的厌恶对他的伤害很大，是情伤吗？”
“可是我觉得，以冥夜战神的性格，情是一方面，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永远都是苍生，他是为正义而生，同时也会为了正义而死。”
“大人，我当然知道这一点了。”桑酒回答。
她思绪一下漂浮到了还没嫁给冥夜之前，那时的她，还只是漠河中最普通的一个蚌精公主，最崇拜的就是解救苍生的大英雄。
每次他爹爹教训她时，这位战神都是教训她的素材，爹爹会把她拉出来，和这位鼎鼎大名的战神的生平一一对比。
然后发现，同天生仙髓，冥夜在替上清打仗之时，桑酒还在泥潭里打滚；冥夜成了上清之主，桑酒不过还是个爱玩闹不努力修炼的小蚌精。
他们两，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小公主从来不会嫉妒他，她只觉得那人好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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