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跟在叶夕雾后面，她看着大雪下的少年，心有不忍，可她刚经过那一遭，又着实不敢求情，便就只能低着头，当作不见。
“春桃，你去叫他起来罢。”叶夕雾转过头，有些可惜的开口。
她自是没看够少年受苦模样的。
可这些令人愉悦的画面，终究会被少年魔神以屈辱的方式还回。祖母的死，父亲的死，桩桩件件皆因她的错。
春桃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怔愣了一瞬，便就快速朝澹台烬跑过去。
她心里觉出一丝别的味来，自家小姐好像变了，比起当初的那些跋扈劲，现在好像更像正常人了。
*
澹台烬在冰面上跪了三日，几乎滴水未进。
乌黑的发丝上落了一层薄雪，纤长的眼睫像是被薄冰冻住。在春桃过来之前，他便险些撑不住，堪堪用拳头抵住冰面，才勉强稳住身躯。
其实在叶夕雾朝这边走过来时，他便瞧见了。
先前看春桃焦急的往出跑，他还以为这毒妇终于遭报应了。可如今又瞧见她生龙活虎这般模样，活泼的、灿烂的，好似那一场大病未曾带给她别的任何伤害。
澹台烬低下头，冷冷地笑。
果然还是活的坏一些自在，这叶夕雾不就是典范吗，病成那种程度都未死。
他可还记得，自己把她从土匪窝里抱出来，分明已经去了大半条命。
“姑爷，”春桃跑过来，叫了一声，她高兴道：“您快些起来罢，小姐已经不生气了，是她叫我来帮您的。”
她这个高兴不只是为了澹台烬，更多的还是以后的她，小姐脾气变好，她日后的日子也会更加愉快些，不用在动辄被打被骂了。
“起来？”澹台烬挺直背，眼神冷淡：“帮我告诉三小姐，罚跪的日子还没到。”
他可还记得自己回来时，刚把叶夕雾放下，叶府管家便走上前，乜斜了他一眼，笑吟吟道：“澹台质子，可还记得小姐的吩咐罢？”
如今呢，叶夕雾又想到什么法子折磨自己。
春桃有些着急，她不明白，小姐已经免了姑爷的惩罚了，为什么他还不愿起来，要在这里受冻。
她不可免的想到了大小姐叶冰裳，虽是庶出，但却有一副极好的容貌，她天生带着风情，一举一动皆让人沉迷。
这样一副好容貌，偏生她的性子又温婉和善，对谁都生的好心肠，也难怪，无论是六皇子，又或者他们姑爷，都在那天争先恐后的跳水救佳人。
反观她们小姐，却是被忽略个彻彻底底。
所以，澹台烬是因为大小姐，所以甘愿在这冰面上跪到晕厥吗。
“为什么不起来？”叶夕雾突然走过来，她声音清脆，正常说话时便像是树枝上的黄鹂，溢出来的灿烂。
她其实极不愿过来的，但是澹台烬一直不起，脑海中系统的倒计时就像是催命一般。
她忍着厌恶，命令似的开口：“澹台烬，起来。”
小姑娘眼睛里根本藏不住事，澹台烬见多了这种眼神，可他看不清，
那更深处，深到极致的。
分明是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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