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蝉鸣,梧桐树下的小卖部毫无疑问地成为各高中生的精神支柱。
“老板,来瓶冰矿泉水。”体型高大的少年微微弯下腰,怕撞到铁门。他左手抱着一个篮球,轻松的语气,是个常客。
老板也是早预料到少年的到来,指了指桌上的冰矿泉水和一包烟:“喏。”
“谢了。”萧琛付了钱,拿走冰水在一旁不紧不慢地喝着。
“小兄弟,今天不买烟了?”老板是个白发爷爷,正拿着蒲扇,坐在藤椅上扇风,轻笑着看向萧琛。
“以后也不会买了,戒了。”
“这么突然?也是,抽烟伤身体。”
萧琛点点头,毕竟,有人不喜欢。
蝉鸣——
萧琛靠在梧桐树旁,他喜欢站在这里,因为他一抬头就能看见学校四楼的钢琴室。这个角度的钢琴室正好是他的一个学弟所在的地方。虽然看不清里面,但只是望一眼,都能让他嘴角上扬。
萧琛看了一眼时间,笑意更深:“老板,一瓶AD钙,要冰的。”
幽幽的钢琴声在走廊里隐隐回荡。按理说,钢琴室的隔音是很强的。看来,有某个小盆友没关好门~
萧琛毫不客气地靠在那扇门边,看着学弟入迷地弹琴,他也不觉地沉醉在这欢快的琴声中。阳光钻过窗帘的缝隙照在琴键上,那双修长的手也被照得透亮。
萧琛细听,他知道,这是《菊次郎的夏天》。治愈和温情都在那人指尖穿梭,不拖泥带水,丝滑得令人吃惊。
琴声戛然而止,两人四目相对。
“怎么又是你?”
“被你发现啦,偷听呢,”萧琛笑了笑,毫不避讳那人略带责备的目光,“森祺。”
白森祺从没见过把偷听说得那么理直气壮的人,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作“厚颜无耻”。他用看二傻子的眼神注视萧琛,平静地说:“你时间观念真好。”
“我也这么觉得。”萧琛顺着他说。
“……”
白森祺轻叹一声,重新把手抚在琴键上,对萧琛说:“没什么事就请回吧,你打扰到我了。”
“哦?你不怕我把你私用钢琴的事说出去吗?”萧琛的语气贱兮兮的。
白森祺听出这是威胁,漫不经心地回答:“没用,我已经和老师报备过了。”
这句话让萧琛眉毛一挑,背着手,慢慢走近他:“好学生就是不一样啊……”
白森祺没有意识到愈发接近的身影,只是低头重复弹着“do re mi”,像是一种劝退信号。他又说:“所以请回……!!!”
冰冷的触觉从他脖颈蔓延到全身。他一个激灵,差点叫出声来。他嗔怒地看向恶作剧的人:“萧!琛!”在他抬头的一瞬间,一瓶AD钙映入眼帘。拿着钙奶的人乐在其中:“多喝钙奶,有助于长高~”他在憋笑。
“……”火上浇油。“我不需要。”
“吼,是吗?”萧琛用手在头顶上比划着,“我寻思你也没多高呢。”
白森祺很想站起来,但这是自找苦吃。173,矮吗?不。但是面对这个187的玩意,确实矮(了点)。
“咋们都是几瓶AD钙奶的关系了,你总不能次次都不喝,给别人吧?”萧琛委屈。
被发现了!白森祺心虚。
“这可是,你琛哥,我,无限的关爱啊!”他声情并茂,“我不管,钙奶我放桌上了,你不喝也得喝!”
白森祺嘴角抽抽,又不是他强迫他送奶,而且,这么想让他喝,整得好像下毒了一样。他无奈着:“放了就走吧。”
萧琛选择性耳聋,坐在白森祺旁边,说:“我想再听一次你弹那个。”
“《菊次郎的夏天》?”
“嗯,对。”
真是我行我素。
白森祺给了他一白眼,将双手附上琴键,清脆的琴声响起,是熟悉的旋律。他弹得入迷,行云流水的动作不知是练了多少遍;他看得入迷,右手撑着头,眼睛没离开过他。
终于,一曲已毕,白森祺长舒一口气,转过头看他:“弹完了,你……”
“你好厉害啊。”
“……什么?”
“你为什么不去钢琴社团啊?”
“不关你的事……”
“为什么呢?”萧琛凑近他追问。
白森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偏分且显得杂乱的头发,左边眉毛说是断眉,鼻梁挺着。
用一句话总结:五官长在了该长的位置上。
有点帅……
他很尽量地控制心跳,不让萧琛察觉。
“不为什么。”
他微微低头,又看见他穿着背心,露出锁骨,上面还留着打球时的细细汗珠……
“琛哥!打球去……啊。”门口出现一人,是萧琛兄弟。但是基于那该死的方位,他似乎误会了什么:“那个……琛哥,我不打扰了哈。”一溜烟跑没了影。
白森祺石化。
萧琛噗嗤一笑:“那我先走了,不然那群家伙又要造谣了。记得想我~”他拿起本来放在一旁的篮球,揉了一把白森祺的头发,还不忘给他抛媚眼。白森祺刚想骂人,萧琛却先走一步。
“狡猾的家伙。”
他嘟囔着,看向了桌上的AD钙奶,拿过来戳了吸管喝着。
好冰。
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他缠上的呢?
几瓶AD钙奶的关系……白森祺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像是自嘲。
他又想到那张脸和刚才的心跳,他分不清那是心动还是紧张。
想到这,他的耳根渐渐漫上红色。他第一次觉得,眼睛这种东西简直是罪恶般的存在。
下次,得离他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