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外界的所有感觉全部被切断，只剩下无数痛苦在躯体里蔓延，程酒如同掉入了一个深渊，无尽的坠落。
等她恢复过来的时候已经一身冷汗浸湿了衣服。
周九良将她抱在怀里，眼睛微红。
程酒剧烈地喘息着，痛楚如同潮水一样慢慢褪去，但方才的经历实在过于恐怖，让她几乎没法回神。
程酒没想到……世界意识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聪明一点。
过了十几分钟，她终于缓过神来。
“……”她感觉嗓子里有黏腻的感觉，咳了一声，忽然发觉周九良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一言不发。
程酒抬头看过去，忽然一滴眼泪正好落了下来，坠在她的眼睛下面。
她忽然愣住了。
周九良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没有声音，只是肩膀在颤抖，程酒感觉脖子已经湿了一片。
他在哭。
这个认知让程酒慌了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听到他压抑的抽泣声，如同在她的心里凌迟一般，无异于钝刀割肉。
“……我没事，九良。”
程酒试探着拍了拍他的头，声音还有些沙哑，她放轻了语气，“你别……别不开心了，好不好？”
周九良没有回答。
程酒也只能陪着他，好久，才听到周九良发闷的声音。
“……你会死，是吗？”
“啊？”
程酒微怔。
周九良深呼一口气，“留在我身边，你会死掉，是不是？”
周九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听到程酒说的话，只是到一半，她就开始脸色发白，浑身抽搐了起来，无论周九良怎么呼喊怎么拉她，她都好像无法感知。
“你生病了吗？痛不痛？”
周九良心里千转百回，程酒以前无病无灾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得重病，他听得到她方才的话，虽然不可思议，但是他就是想到一些常人不能够理解的事情。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离开，如果她不愿意离开呢？就会像刚刚那样，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吗？
程酒鼻子一酸。
忽然就明白了自己为何爱他。
爱他温柔如秋水，坦诚似春光。
她想到没离开前，两人回到相遇的江南小镇旅游，因为自己的失误，两人入住的民宿起了一场小火，那天他始终有条不紊地灭火，清洁，做好一切善后工作，但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没有责怪，没有厌烦，只是确认她没有受伤，有没有自责到流泪。
他就是这样，永远在灾难里牵她的手。
程酒忍不住哽咽，离别那天她没哭，潜心谋划重逢的日子里也没有哭，偏偏周九良一声似乎懂了的询问里，她感到委屈从四肢弥漫而上，将她重重包裹。
“……”她小幅度地点头，闭着眼睛轻声说，“我开不了口，会痛。”
周九良沉默两秒，声音依旧发闷，“……很痛吗？”
程酒吸了吸鼻子：“对……好痛哦，周九良……”
太痛了，可跟日夜无法见到你的痛苦比起来，真的不值一提。
程酒亲亲他的脸颊，唇是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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