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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送伞

无声结尾曲

窗外的雨,倒不似三伏天时的狂烈,温温绵绵得不像话。

是初秋的柔情。

江绾卿看到此刻窗外雨景,不禁萌生了出去看看的念头。

套好衣服,江绾卿便下了楼。

正巧碰到温倩。

江绾卿温姨。

温倩放下手中的抹布,问道:

温倩嗯,绾卿,怎么了?

江绾卿嗯……我想出去走走,您放心,我过会就回来。

说罢,江绾卿在门口鞋柜边换了上午来时穿的鞋,打开门,拿上搁在鞋柜最上边的一把不知是谁的伞,走了出去。

一出门,稀而凄凉的雨蒙蒙地扑面而来。

江绾卿打着伞还没走多远,甚至还没走出宅院,就听到温倩在身后唤她的名字:

温倩绾卿!绾卿!

听到温倩在唤自己的名字,江绾卿回过头,一眼便瞥到温倩打着伞疾步走来。

待温倩走近,江绾卿回道:

江绾卿怎么了,温姨。

只见温倩自己打着一把伞,手上还拿着一把伞,江绾卿心里虽然疑惑,但是也猜出了个八九成。

温倩把这把伞带给栎述,他平常都在一中的体育场上打球。

江绾卿嗯。

温倩口中的“一中”,应该就是宁浯一中了。

宁浯一中,江绾卿在此之前是去过一次的。

那是在她小升初的暑假,没有暑假作业,父母便把她接到县城来。

原先她还不愿意,自认为所谓的“城里”是压抑空虚之地,与乡下是不能相抗衡的。

父亲看着她死死地倚在自己奶奶的身上,无奈之下,开口道:

江苜衍好,不接你到城里去了,那你就在这个暑假在老家把你老师放假前布的暑假任务完成。

江绾卿一听父亲江苜衍这么说,心里一下就不乐意了,不高兴的撅起嘴,嘟囔道:

江绾卿谁说我不去的,我去,行了吧。

说罢,一脸不愿地走过去,跟在父亲后面,走出破旧老宅的大门。

上车前,江绾卿望了这间她住了十二年的砖瓦老屋,有些依恋的情绪在心底涌动。

“太太”仍旧靠着老木门,在老屋门口张望。

到了城里,江绾卿不再与父母耍小脾气,依着自己是家里最小的、最得宠的身份胡闹。

每天只是闷闷不乐地坐在空间狭小的出租屋里,对着面前的梳妆镜台兼书桌发呆。

日子犹似一瞬而过的列车,平淡无味,周而复始。

席期娴这孩子是不是魔怔了?

江苜衍正在一笔一笔的算着近期的生活开支,为此焦头烂额,正专注于此,却被席期娴一句话打断,语气有些不悦:

#江苜衍管她呢!

这大概是江绾卿这一生第一次感受到父亲对自己的强烈不满。

在那个偏僻小镇上,即便情况再恶劣,记忆里的父亲似乎从来没有对她如此不满过。这次,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那种心如刀绞般的痛。

眼泪,似是止不住,洪水爆发般倾泻而下。

她头一次感受这种感觉,被亲人嫌弃的感觉,内心是难以言喻的苦楚。

在那个偏僻小镇上,即便情况再恶劣,记忆里的父亲似乎从来没有对他如此不满过。

江绾卿小声啜泣着,生怕父母听到她在哭。

倏然,耳边的嗡嗡声不再响起。

父母齐刷刷的看向她。

她有些诧异,吸了吸鼻子,一抬头,便对上了母亲的眼眸。

母亲一脸担心地问道:

席期娴怎么哭了?

江绾卿并没有回答,而是撇过脸去。

对于她而言,自尊心所受到的伤痛远不过如此。

席期娴仍是小声嘀咕着:

席期娴这孩子……

江绾卿内心的一切负面情绪在那一刻迸发,宣泄。

她并不知晓父母的心思,此时的她只想将内心所有的负面情绪一泻无遗罢了。

末了,去宁浯一中的路线,江绾卿貌似已经不大记得清了。

红肿着眼圈,她牵起父母的手在一中的校园里转悠了一圈,满足了好奇心,便回家了。

虽然具体位置不大记得清了,但是江绾卿至今仍旧能够清晰地记得出一中正东门左手边的公交站台。

公交站台……

江绾卿在思绪里尽力的回想着有关公交站台的一切。

随着她脚步的缓缓靠近,她看清了多年未修,早已陈旧的公交站台的全貌。

以及一群在公交站台顶棚下躲雨的少年。

商栎述的相貌很有辨识度,江绾卿一眼便看到了他。

因而江绾卿快步向他走去,准备将雨伞给他。

江绾卿商栎述。

方才乱作一团,聒噪不止的男生们瞬间噤了声。

眼神齐刷刷地望着商栎述。

倏地,站在商栎述身旁,一个戴着眼镜的高个子男生向商栎述开口问道:

齐柯这位是?

商栎述顿了片刻,从容回答道:

商栎述发小。

齐柯出声表示质疑:

齐柯嗯?呵,就这么简单啊,我不信……

商栎述并不想理会齐柯的再三追问,朝着江绾卿伸手过去。

江绾卿会意,把伞递给了他后,便匆匆离去。

叶楮栎述,老实交代,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商栎述我先回去了。

商栎述依旧拒绝回答。

末了,他撑起伞,走进了雨里。

商栎述回到家中,却在客厅看到江绾卿躺在沙发上,侧着身子靠在那只他小时候的玩具白色绒毛大熊身边。

她睡得正香甜。

像只……小猪。

商栎述被自己的“危险”念头吓了一跳。

蓦地,江绾卿翻了个身,她身上的毯子亦随着动作掉落在地。

商栎述鬼使神差地走过去给她盖上,把被角掖好。

随后不动声色地上了楼。

启动电脑,商栎述漫无目的地用右手食指点着鼠标右键。

好容易等来一条消息,却是叶楮他们的游戏邀请。

商栎述毫不犹豫地拒绝。

齐柯发来一条消息,问他:

齐柯怎么拒绝了?

商栎述……

商栎述发去几个省略号,紧接着关闭了窗口,下了线。

商栎述阖了阖眼眸。

随即耳边听到从楼下传来的骚动声。

商栎述本不想动身,可是转念一想,江绾卿她只身一人待在楼下,便起身下了楼。

江绾卿已经醒了过来,此时盘腿坐在沙发上,叠着毯子。

商栎述我妈呢?

商栎述从几个小时前一进门就没有看到自家母亲,现在天色渐晚,天幕亦将由昼的天光大亮转为夜的不见五指,都未见其身影,难免心生担忧。

江绾卿不知道,我出去的时候温姨还是在家的。

商栎述哦。

商栎述轻声应下。

随即回了楼上自己的房间。

拿到手机,商栎述首先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过去。

只是,拨了许久才被接通。

商栎述妈,你在哪呢?

温倩我?我现在跟你小姨一块逛街呢。怎么了?家里有事情?

商栎述没事,就是问问你现在在哪,好安心。

商栎述又补了句:

商栎述晚上早点回来。

即刻,电话被挂断。

商栎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了许久,才缓缓起身,走下楼去。

商栎述江绾卿,我妈说她和我小姨去逛街了。

江绾卿嗯。

江绾卿回道。

随后是久久的沉默。

她仍旧镇静地做着手中的事情。

片刻,江绾卿倏地问道:

江绾卿温姨说了她什么时候回来吗?

许久都未有人回应。

她方抬头,却不见商栎述的身影。

大抵是回房间了吧。

江绾卿心里想。

忙完手里的事情,江绾卿便回了房间。

窗外的天幕渐染暮色,墨色尽显。

温倩仍旧没有回来。

蓦地,饥饿感袭来,终了,江绾卿出于无奈,选择了下楼。

站在厨房门口,江绾卿深感无助。

终末,她走进了厨房,拿起温倩的围裙,系好衣带,站在厨房岛台前不知所措。

算了,看看冰箱里有什么食材吧。

江绾卿打开冰箱最上面的保鲜层,里面除了中午剩下的饭菜,别无其他。

从冰箱里刚端出来餐盘表面凉冰冰的,几近冰点。

江绾卿把饭菜在煤气灶上热了热,准备叫商栎述下来吃饭。

可巧的是,她还没踏上楼梯第一阶,就看到商栎述右手捏着杯壁,拖沓着凉拖鞋,走下楼。

商栎述嗯?怎么了?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商栎述稍微近视,巧的是,在家,便没有戴上眼镜,直到走到离江绾卿一两米远的地方,才看清她。

江绾卿吃饭。

江绾卿一向沉默寡言,与他人交谈亦是言短意骇,语言极其简洁。

好在商栎述亦一向是这种作风。

商栎述好。

商栎述低声应下。

来到厨房,商栎述将被子搁置在饮水机的台面上,又迈了几步,走到餐桌前。

商栎述你把中午的饭菜热了?

江绾卿嗯,有点饿,温姨又不在家。

商栎述哦。

整个吃饭的过程两人没有丝毫交流,都是默不作声的扒着碗里的饭。

商栎述先吃完饭,将筷子搁置在碗上,对江绾卿开口道:

商栎述我吃完了。

商栎述碗要不要我刷?

江绾卿不用了。

江绾卿你去忙你的吧。

商栎述哦。

商栎述那我先问问我妈是不是在回家的路上。

商栎述从外套口袋中掏出手机,给自家母上大人发了条消息:

商栎述妈,你到哪了?

温倩我马上就到家了,快开门。

温倩发来的是一条语音,商栎述按下“语音转文字”,待母亲的语音识别出后随即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只消片刻,温倩就急匆匆地赶来,还未进门,就开口道:

温倩绾卿,抱歉啊,我回来晚了,你没饿到吧。

江绾卿回道:

江绾卿没有,谢谢温姨关心。

商栎述忍不住插嘴道:

商栎述妈,我们都吃上了。

温倩嗯?都吃上了?谁做的饭啊?你小子做的那能吃?

商栎述妈,不带你这样人身攻击的。

商栎述对此感到不满。

可自家母上大人似乎直接无视了他,换上凉拖鞋后,就直奔厨房。

一眼便看到江绾卿围着自己的围裙忙碌着。

温倩绾卿,你去忙你的吧,我来刷。

江绾卿不了,温姨。

紧接着江绾卿又补了句:

江绾卿温姨,您吃了吗?

温倩在外面的餐馆里吃了。我跟栎述他小姨好久没见了,就一起聚聚。

谈话间,江绾卿已将锅碗盆碟刷好又冲洗干净。

江绾卿温姨,我先上去了。

温倩嗯。

待江绾卿上了楼后,商栎述才走进厨房。

温倩看到自家儿子走近,用一种似训非训的语气开口对他道:

温倩你跟人家学学。

商栎述没有吭声,径直从自家母上大人身旁擦肩而过。

取走饮水机台面上的水杯。

随后上楼回了房间。

夜色静谧,偶闻虫鸣,格外入耳清脆。

宁浯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中。

可仍有人久久不能入眠。

江绾卿在床上躺着,翻来覆去,许久,仍未入眠。

终了,江绾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日子周而复始地飞逝,毫不留情。

期间,江绾卿跟在商栎述身后,去了宁浯县城数不胜数的有趣角落。

Augenstern……

Submerge……

Lntano……

Flipped……

然而江绾卿是绝对不会知晓商栎述带她来这些小店的原因。

•“少年时的怦然心动虽无人知晓,但藏在心中亦仍心怀皓月。”

他不知自己何时才会脱口而出那句喜欢。

或亦,至始至终,都无人知晓。

孟南衾总计3766字

孟南衾『首作』望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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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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