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夏,我参加了一场高中同学聚会,在答应赴约的时候我就在想我很可能会遇见他,但没想到遇见来的如此之快。
当我刚下公交时,我就看到了他,那个曾经在我记忆中意气风发的少年,七年过去,他的脸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沉稳。
他笔直的站在阳光下,西装革履,男人修长的身形让我有了些许恍惚。
许是察觉到我灼热的目光,他回头往我这望。
他愣了几秒,“好久不见,容秋。”
声音平淡如水,没有一丝起伏。
我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笑了笑,回道:“好久不见,乔陌。”
恍然之间,我仿佛回到了最疯狂的那几年,回到了我最难忘的那几年,也是最不堪,最糜烂的几年。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在那个逼仄的小巷,少年满身泥泞,躺在墙边,鲜血顺着眉骨蜿蜒而下,我向来不是个热心的人,我完全做得到冷然漠视,面无表情的从他面前走过。
“喂,帮我一下。”
我诧异的停住了脚步,上下打量着他,都是牌子货,就是不知道真假。我双手抱胸,蹲了下来,“帮你?行啊,给钱。”
少年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他平静地直视我的目光:“多少?”
“两千。”我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两千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巨款,可当时的他二话不说直接答应了。
把他送到医院后,我如愿以偿拿到了两千块钱,是他母亲给的,他家看起来很有钱,我暗暗撇了撇嘴,拿了两千块钱转身走人。
再见到他的时候是在学校,他一改那日的狼狈摸样,穿着蓝白校服,清爽俊秀,只是眉骨上的疤痕让他平添匪气,被一帮人簇拥着。
他显然也看到了我,但我没打算打招呼,与他擦肩而过。
即将错开时,他叫住了我,“容秋。”
我扭头看他:“有事?”
他问我:“你很缺钱吗?”
我皱起了眉,“关你屁事。”
他也没恼,挑眉继续往下说说:“我给你钱,你帮我做点事。”
从那一刻起,我们俩就被各自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各取所需。
他在我的记忆中总是那么桀骜张扬,是无法抹去的一道痕迹,深深刻进了我的心中。
我至死都不会忘记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少年冲击我家,向半死不活的我伸出了双手。
他的臂膀很温暖,我的眼泪憋不住的往外涌,搂住了他的脖子,“乔陌,我没有家了。”
雨下的是那么大,砸在我的脸上生疼,他几乎吼出来的话我记了七年。
“容秋,你会有家,我会给你一个完美的家,你等我。”
“容秋,你撑住,我……”
我笑着阖眼,没听见他接下来说的话。
雨停了,我躺在病床上,看见他向我跑来,跟我说,那个畜生进监狱了,我以后不会受伤了。
……
梦醒时分,我依旧躺在那张病床上,我说,怎么那么模糊,原来一切都是一场梦。
自那以后,我没有再见过乔陌,我的父亲也依旧没有回来。
聚会上,我喝了很多的酒,连路都走不稳了,最后是乔陌问了我的住址,将我送回家。
在车上,我吹着窗边冷风,酒醒了一半。
快要下车的时候,他跟我说,“我快要结婚了,你来吗?”
我猛地一滞,没有回头,声音消散在雨里,“不了,祝你新婚快乐。”
花开了,下雨了。
乔陌,你食言了。
被我撕掉的那页星座书说的果然没有错,我们并不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