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梦魇

　　像幻影一般，齐泽枫的手毫无阻力地穿透了男孩的身体。

　　他没办法阻止他。

　　男孩还是走了过去。在齐泽枫的眼前，他停在了那扇门前。

　　“笃……笃笃……”男孩的小手颤抖着，拍着那扇门，发出了无力的声响。

　　“嘎……吱……”门里面没有响应，然而这门却被推开了，伴着一声凄厉得像惨叫一般的声音。

　　那扇门里面的景象就这么呈现在齐泽枫面前，只要他一抬头便能看到。

　　可他不敢抬头。

　　因为他听到，男孩的抽泣声一瞬间停止了，甚至连呼吸都在一刹那屏住了。

　　因为他知道，那门里的是什么。他还记得，那是困扰了他十几年的梦魇。

　　忽然，毫无温度的电光透过房间开着的窗户，毫无防备地闯了进来，将一个被风吹得不断晃动的人影打在了男孩的脸上。

　　自然也打在了齐泽枫的脸上。

　　伴随而来的，还有滚滚的雷声。

　　齐泽枫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此时尖锐的雷声在他耳中已经模糊不清了。

　　他好像听到了男孩一瞬间爆发的哭声，然后又听见男人呵斥的声音……

　　他几乎是无意识地抬起头，眼前之景却让他瞬间清醒——

　　女人的脖子下面，穿过了一条白绫，把她吊在天花板的吊灯上。她又黑又长的头发披散下来，像瀑布一般。一身白裙，是那么一尘不染，又那么冰冷惨淡。

　　已然是没了气息。

　　此时，外面正下着大雨。狂风夹杂着雨滴卷进屋内，将窗台打湿，又将女人的身体吹得晃来又晃去。

　　时不时的一个闪电，又在她的脸上蒙了一层惨白的霜。

　　齐泽枫不……妈妈……

齐泽枫的眼神空洞了，脸上是少有的绝望。

　　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墨轻颜醒醒！那些都是假的！

一个声音突然闯入了他的世界。明明是那么焦急的语气，却能从中感受到她倔强的冷静。

　　是谁。好耳熟。

　　假的吗。可是，齐泽枫知道，眼前的这些，都是真的。在十六年前，它们真实地发生过。

　　……假的吗？

　　四周的景象再次模糊了，像烟雾一样变换着。他的脑海中，逐渐浮现了一个人的面容。

　　凤眼，柳眉，黑色长发盘在脑后。如此秀美，却又冰冷得没有一点感情。

　　是墨轻颜。

　　齐泽枫向前伸手，想抓住她，但画面再一次变化，她的脸，也模糊了。

　　当他再一次看清时，他又看到了自己，在昆戎山猎区。

　　身旁是刚被他猎杀的恫吓魔蛇，还有三位被救醒的队友。

　　他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人。

　　依旧是墨轻颜。

　　不过，她的身体已经冰冷，已经没有呼吸。身上，还有被恫吓魔蛇勒出来的痕迹。

　　齐泽枫轻颜……

齐泽枫咻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光线很暗。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和星光，他能看得清，这是他的房间。

　　没有闪电和雷声，没有自杀的女人，也没有被恫吓魔蛇杀害的墨轻颜。

　　原来一切都是一场梦。

　　齐泽枫大口喘着气，冷汗已经浸湿了他背上的衣服。

　　还好……是假的。

　　夜已深，但齐泽枫已全无睡意。起身，下床，来到窗边。

　　今夜很晴朗。漫天的星河，团圆的月亮，都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