诀别

灵犀阁内乱，黎灰将灵犀阁所有人的弱点全都告知给曼多拉。

时希的法术节奏，灵公主灵心被锁，庞尊和毒夕绯都因自身力量强大惨遭反噬……

不止如此，曼多拉不知用什么方法控制了辛灵，现在，辛灵也变成了曼多拉的帮手，成了一个傀儡。

“缇兰，这场战争，我们会不会赢？”

“没有太大的把握。”

冰公主淡淡地开口，“好，我知道了。”

虽然表面上冷冷静静，但冰公主也知道这一战象征着什么。

如果曼多拉赢了，那人类世界就真的覆灭了。不止是人类世界，灵犀阁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她又会是什么下场，大家都心知肚明。

“冰公主。”

缇兰的声音意外地沉重。

或许是知道了这一战凶多吉少。

缇兰一直盯着冰公主，却也不说话。

沉默良久，冰公主终于开口。

“缇兰，我……”

看到冰公主欲言又止的神情，缇兰的心差点停了一下。

缇兰抓住冰公主的手，“你要做什么？”

“这一切，是不是因为我？”

“说什么傻话呢？你也是受害者啊，跟你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我报仇心切，也不会让曼多拉有可乘之机，火燎耶和孟艺也不会勾结，辛灵也不会被控制，我早就觉得黎灰有问题却没有说出来……”

冰公主现在觉得自己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一切的罪恶都是从她决意为缇兰报仇开始的，最后还得知恨了五年的人不是仇人。

短短几十年，冰公主便埋下了这么多的恶果。

冰公主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她也不是有心，缇兰始终觉得，冰公主不该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只有一个要求。”

冰公主蓦然抬眼，“什么？”

“我要跟你一起，否则没得商量，就算你把我冻在冰里，你要是有事，我绝不独活。”

周遭的空气好似停止流动，湛蓝与深褐的视线交织。

冰公主的瞳孔颤抖，强忍着眼泪，“好。”

缇兰握住冰公主的手，不知怎的浑身一颤。

“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没想过活着回来？”

“是。”

缇兰说的没错，冰公主现在以及将来的举动，都是为了“赎罪”。

赎罪……

没想到，她竟然会是罪人。

“好，既然你不怕，我也不怕了。”

缇兰一把抱住冰公主，像是末日的最后诀别。

冰公主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她的拥抱，如此温暖，好希望一直都这样。

来到人类世界后，缇兰找到一块平坦岩石坐下去，环顾着四周，除了雪白，几乎看不到其他的颜色。

“好久没有这么平静的坐下来了。”

冰公主在不远处看着缇兰，“是啊，没想到这一次竟是以这样的方式。”

冰公主用手接住空中落下的一片雪花，“你看，原来人类世界的雪景也这么好看。”

“是啊，因为生在南方，从小没看过几次雪，不过这么多年在你的冰晶宫，看了那么多次，也不觉得厌烦。”

“缇兰，谢谢你。”

“冰公主，谢谢你。”

缇兰，谢谢你。谢谢你像一个礼物一般，从天而降，温暖了我本该暗无天日的时光。谢谢你，最后一刻还愿意陪我一起。谢谢你，无论我做什么都站在我身后。

冰公主，谢谢你。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谢谢你陪我真正地活了一次。谢谢你让我知道人生的意义。

只可惜，缇兰不再是过去厌世嫉俗的徐知雅，冰公主也不再是将所有置身事外的无情人。

当我们都变得更成熟的时候，却没有机会一起面对日后的时光了。

或许，这就是世人所说的：万事万物，有得必有失。

*

“什么？冰公主？！”

曼多拉狂奔出灵犀阁，仙境竟然开始下雪了。

这场雪，覆盖了人类世界和整个仙境。

不单是只有七日冰雪暴那样的威力，冰公主身为远古自然之力的持有者，有一招作为底牌。冰雪无圣高洁，世间纯净之源，以最佳纯净之力为法阵的终极术。不到灭世和走投无路之时绝不能轻易使用的禁忌之术。

没想到，冰公主竟然不惜元神被毁也要阻止他们。

曼多拉只能带着辛灵撤退回到华俨镜宫。

就在曼多拉和辛灵离开后，情公主、毒夕绯还有庞尊不知何时出现在黎灰的周围，将他团团围住。

颜爵、时希和灵公主被救脱身。

他们快速离开了灵犀阁，来到了外面。

看到无穷无尽的冰雪降临，他们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时希握紧怀表，抬头望着天空，“没想到，当真是一片黑暗。”

当年，时希告诉冰公主，她看到的冰公主的未来是一片黑暗。这么多年，一直是时希心中的难解之谜，现在，她才明白为何那是一片黑暗。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未来了。

“去人类世界。”

颜爵打开灵犀之门，冲了进去。

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在人类世界，冰公主轻轻抬眸，“灵犀之门啊……”

成功了吗？

是他们来了？

缇兰卧在冰公主怀里，像当年那样，无故消失在她怀里。

没想到，这一次，冰公主竟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缇兰的离去。

缇兰早就闭上了眼睛，只留下一句话：“谢谢。”

冰公主不知道她这句话谢的是什么。

是冰公主教会了她责任，还是冰公主愿意和她一起赴死，又或者，是感谢冰公主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缇兰也像冰川融化一样，转瞬即逝，消散在风中。

冰公主倒了下去，她趴在雪地里，好像看到了颜爵……

强烈的意识支撑着自己不能昏睡，她用手臂支撑起自己坐起来。

颜爵跑到冰公主身前，他俯下身，和冰公主持平，相对而坐。

冰公主跪坐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极力地伸出去摸到颜爵的脸颊。

她的双睫颤抖，如今生死诀别之际，她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了。

看着那张守护了她千万年的脸，时间长河里，你我都曾共同站在权力之巅。

尽管冰公主的手一直在颤抖，颜爵也没有让她和自己的肉体分开，他紧紧握住那只手，那么的冰冷，却又打心底里觉得温暖。

“颜爵……”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了。

“我在。”

the end

–

原来人伤心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

不过，我也不想让你在最后只记得我泪眼婆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