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

   过去从未逝去，他甚至从未过去。——题记

   冬去春又来，草长莺飞，生发的力量潜藏在脚下，前年腐烂的木叶被踩进泥土，下一个春天，他们会陪新发的木叶再次醒来。

   斑回来的时候是早春，中间离奇曲折，好在柱间终于在暮春时节争取到和斑独处的机会，无论如何，总算是赶上了春天的末尾。

时间还早，柱间一个人来到青翠的南河川边，凝望着似乎万年不变波澜不惊的河流。

   他弯下身捡起一枚平滑的石子，望着石子出神，素日温和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纹，他泄愤似的将石子狠狠丢出去，水面上溅起好大一滩水花。

   他早已不是孩童，忍界之神的力气又岂是他人可以比拟，石子带着巨大的冲击力飞驰向对岸，弹跳起来的时候，被什么人稳稳接住。

   斑。

   柱间的表情明亮了一瞬，那个答应他要赴约的人，从来都没有食言。

   那晚半醉不醒的泉奈突然松开哥哥握着自己的手，说哥哥先回家吧，自己要单独待一会儿。斑不安而惶惑，但也不好阻止，他知道弟弟已经不再是自己身后那个需要保护的小不点，他是宇智波的族长，他不能再事事替他决定护他周全，他也要有自己的空间和世界。

   但是……还是会感到难过吧。他知道是自己的离开塑造了这样的泉奈，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也是泉奈必然要经历的成长，于他，也是……是另一种生长痛。

   看着他远离的背影，明明不舍，却再没有理由追上去了。

   对不起……泉奈……

   斑挽留的手放下了，千言万语，只道一句：“好。”

   “我等你回来。”

   泉奈的身形兀地顿了一下，却终究是没再说什么，甩甩头隐入夜色，把空间留给了斑和柱间两人。

   背对着彼此，相顾无言。

   虽然泉奈离开和斑有了独处的机会，但柱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看着斑夜色里形单影只的背影，沉闷的抑郁积压在胸口，无话可说，也只好沉默。

   “千手柱间。”斑突然开口。

   “你怎么还没当上火影？”

   “……”许是没想到斑要问这个，柱间自嘲地笑了：“我说过，因为在等你。”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相信吗？

   “我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会是你的理由。”

   理由吗？也对，现如今这种苍白无力的解释在你看来，也只能是理由，或者借口吧。

   你还是不肯相信我吗？斑。

   斑，你根本不了解……其实，我……

   “……我只是感到意外。”明明我离开之后你就可以毫无顾虑地坐上那个位置。

   就算你千手柱间不想坐上这个位置，外界的压力也会逼迫你坐上。因为在大部分人眼里，你是英雄，而我只是个败军之将。

   从前的你就是这样，你轻而易举地坐上了那个位置，一切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现如今我已经做好所有心理构建，却又被你轻而易举地击碎，所以我只感到意外和惊奇。

   你顶住外界那些所有压力，却告诉我说，你只是在等我？

   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吧，千手柱间，难不成你等我回来就能代替你坐上火影的位置吗？且不说大名和族中元老，民众也不会接受。而且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我想接受吗？你不计得失地想要把火影的位置让给我，我就会想接受吗？

  还是……你只是想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不用背负所有愧疚？

  ……  ……

   千手柱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再是那个可以在河边无忧无虑玩耍，说大话的孩童。纵然我知道你的所有理想，但是实现理想你就能放下所有现实吗？

   本来都已经做好所有准备了……你却为什么又如此执拗到让我感到意外呢？

   千手柱间……

   柱间无话可说，只是没由来的感到一阵焦躁。

   “对不起。”夜色里，月光忽明忽暗，看不清柱间脸上的表情。

   “对不起。”柱间只能这么说“是我太幼稚了。”

    我以为只要斑回来就能让一切回到正轨，只要把话说开就能解决所有现实的问题，但现实却是，他连一个最简单的欢迎宴会都不能自己左右。

    柱间无比消沉。

      ……

 斑思考刚刚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太冲了。

   “也没……”终究，他叹了一口气。

   “明天，南贺川，你来见我吧。”斑许下约定：“我们好好聊聊。”

   他不想在这个令人窒息的氛围中逗留太久，他要早点回去，他答应过泉奈要在家里等他，不想让他的期望落空。

   他不想，也不会再让泉奈空等了，或许……别人无所谓了。

  时间回到现在，斑和柱间一起坐在河边，听森林里的鸟兽虫鸣，感受山野里无边天光，心情宁静而自然，谁都不想先开口。

   真安静啊，没有痛哭流涕，没有惨叫哀嚎，河水静静地向前流淌，冲刷了所有血泪和哀伤，或许……只有时间才能治愈破碎的心灵，抚平历史的褶皱，将时光定格在静谧的某一刻。

  河水好像又把他们带回了曾经两小无猜的时光，美好而安详。斑将柱间丢出的石子还给了他，冷峻的脸上难得有了笑容，柱间只感到一阵恍惚，就好像他们还是曾经的孩童，过往的一切痛苦都不曾发生。

 唯一的违和，就是斑眼睑上蒙着的白色绷带，他的天启啊，怎么会失去这炯炯有神的目光。

  柱间沉默，也只有沉默。

  “曾经……”斑开口了。

  “曾经我是个自以为是的人。”柱间看着斑面容带笑，毫不在意地说出如此自贬的话。

  “什么话？！”柱间急急地替他辩解：“斑明明就很温柔……”

  “不是的。”斑毫不在意，摇了摇头。

   曾经轻慢的以为一个弥天大谎，就可以拯救所有人的痛苦，不就是自以为是吗？世上或许没有比他更自以为是的人，也或许没有比他更傻的人。

  他在那个谎言里迷失了很久，重新醒来，又在寻找自我中迷失了很久。

  人终其一生总得为什么目标而活着，不然你都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离开了被塑造的所谓意义，人生就只剩下空虚寂寞冷。对于过去，他其实感到羞愧，羞愧于自己的自大和愚蠢，从前他不愿提及过往什么，只专注于现在。但是一路走来，他发现人怎么可能摆脱过去存在？无论你怎么努力，过去，都是现如今你的一部分啊。

  “所以……”

 什么？斑的声音变得很轻，柱间听不清，他身子一斜，向斑身边靠过去。

 “成为火影吧，千手柱间，就像我们所有人期望的那样。”

 柱间怔愣一瞬，背着光，恍惚间他好像看到那个最初在河边邂逅的孩童，手里抓着一块石子，对他无声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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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记是锈湖经典台词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