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昨日斑被转移出手术室,就一直在千手族内一间闲置的客房静养。
虽然板间已经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但是斑依旧没有要转醒的迹象。
据板间说,这已经是很好的状况了。伤口没有恶化就谢天谢地了,也许斑还面临着永远醒不过来的境况。
扉间已经拟好了和平协议书,准备不多时就送到宇智波族地,他修改了很多条例让协议书看上去没有那么苛刻。
他私心是希望泉奈能够接受的,其实那天看到斑不省人事的样子他就已经后悔了,他甚至后怕的想到如果那个人是泉奈呢,如果泉奈被那一刀刺穿会怎么样呢?
他再不敢往下想。
板间几乎是整夜没睡一直守在斑旁边,大哥也是,半夜在客房门口徘徊就是不敢进去。板间说了,病人要静养。
客房内,板间用温水浸了毛巾敷在斑的额头上,希望他能好受一些。
斑的脸因为失血过多惨白着,板间就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看着。斑其实也很瘦,不过平日里他的气势太吓人以至于没人敢直视他,板间甚至在处理伤口的时候能清晰的感受到斑凸起的助骨。
他检查了斑的后背,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层层叠叠的伤疤就像毒蛇一样爬满了他的脊背。
其实他也很美,只是他背负了太多,让这美深深隐藏在那层冰冷的面具里,不为世人所窥视。
现在他闭着眼睛,那双傲然于世的写轮眼不再狰狞,惨白的皮肤过滤了所有的凌厉,烛光打在脸上也只剩柔和。
板间举着烛火为斑拭去脸上剩下的血渍,也不由为这种美所震惊。
他很坚强,板间想,他真的很坚强。
毛巾有些凉了,板间又重新浸上水。
他必须保证自己整晚都在这里,以免有什么意外状况发生。
夜半窗外,一轮残月高悬。
千手的协议书在第二天送达宇智波族地,能不能实现和平似乎就看这一次了。
斑在午后幽幽转醒。
醒,也仅仅只限于睁开眼睛,因为浑身无力,喉咙像烧着了一样,根本发不出声音。
板间在旁边昏昏欲睡,迷蒙中看见斑睁开了眼睛,欣喜若狂。
他几乎是要立刻站起来去向担心了一晚上的哥哥们通报这个消息,结果动作幅度太大差点踹翻了水盆。
扉间在房间里批着文书,柱间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时不时烦躁的抓抓头发,眼下是两个青黑的眼圈。
“阿尼甲,”扉间把笔放下,说道:“你转悠了一个上午了,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柱间猛地转过头来看他,眼睛里尽是血丝。
“你要是实在想,就去看看他吧。”扉间接着拿起笔,面无表情道:“板间不会硬拦你的。”
“你不担心吗?”柱间问。
扉间的笔顿了一下,说:“我只想要和平。”
柱间看了扉间一眼,没说话,径直出去了。
柱间走后,扉间看着纸上留下的墨点陷入了沉思。
意识之海。
霜凌很严肃的告诉斑,伤口在恶化,她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板间的处理虽然已经止血,但对于伤口的治愈能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
“你的本体查克拉已经紊乱,几近枯竭了,”霜凌说“我现在仅仅能支持你的呼吸和一些简单的活动而已。”
“让我和你融合一部分,我可以救你。”霜凌恳切道。
“……”斑没什么反应。
“你的身体仍然是你的,我不会侵占。”霜凌有些急迫,她不想斑斑就这么死去。
她已经习惯了征求斑的意见,因为尊重他,他不同意霜凌也不会去做。
斑还是没什么反应。
他当然知道霜凌的好意,只是他有自己的考量。
“就维持现状 ,”他开口道“我还剩多少时间?”
“三天,”霜凌伸出三根手指,“最多三天。”
“三天吗……足够了啊。”斑无声的笑了,释怀了一般,带着难掩疲惫。
“你究竟想干什么啊?!”霜凌快急哭了,她虽然可以透过意识之海感知到斑最明显的意识和情绪,却无法感知一些深层次的东西。
楔的融合程度限制了她。
斑没有回应,自顾自的闭上了眼睛。
出门的柱间和急急找过来的板间差点撞在一起,板间欣喜的告诉他,斑醒了。
柱间让板间去通知扉间,自己一个人去看看斑。
板间应了一声,走开了。
柱间将房门拉开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
他的天启睁着眼睛,漫无目的的看着木质天花板,窗户上倾泻下来的阳光泼泼洒洒,斑苍白的脸被这金色浸染着,微睁着的眼睛就好像刚刚睡醒午觉一般。
要不是柱间知道斑是因为受着伤,他几乎就要产生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斑还不能开口说话,柱间蹲下来,握住他的手。
“你会好起来的。”柱间说。
放在平常斑绝对会一把甩开他的手,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力气做这件事了。
他只能看着柱间的眼睛,无言的诉说着什么。
柱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斑的眼里无比荒芜,直视着那双眼睛就好像在直视着沙漠。
终于,斑转过头去,不再看柱间。
柱间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他起身 最后说:“好好休息。”就出去了。
斑再次闭上眼睛,天花板旋转起来,他的意识模糊了,似乎又回到了梦中。
又是那个梦境。斑无声的想。
每个晚上他都会梦到黑夜,梦到血红的月,梦见所有人都死了,梦见泉奈就在他面前,脸上盖着白布,十年,四千个夜晚,一模一样的梦。
他还是没能逃脱过去。
每个人都想寻根,想知道自己降生于这个时代、这片土地、这副躯体,究竟有什么意义。
他记得他有另一种未来,但此刻的他是从前的他的赝品,没有真品的赝品。
他确确实实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彻底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