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叔。”
“过些天嫂子生日,小子,你回家一趟,就当是来看看我。”黎林安语重心长道。
母亲的生日宴他做为儿子不去肯定有损他们的面子,但他们也不想想,他们干的那些事,有什么脸面可言?齐江临长这么大他们一天都没管过,现在反过来要他跟他们扮演一家人和睦情深的戏码,以齐江临的脾气,听话就怪了。
黎林安跟齐江临感情好,小时候齐江临都跟着他玩,他还去给齐江临开过家长会,而齐江临的亲生父母,连他读哪所学校可能都不知道,他这个做叔叔的,有时候也很抱不平。
“你心里清楚我也就不多说了,我就是个传话筒,你母亲还说了,希望你找个女朋友。”
齐江临想笑,却发现自己根本扯不动嘴角,正经?他们这些年在外头正经过吗?反过来要求他。
齐江临沉默了会儿,整个人笼罩在黑夜中:“知道了,我会回去的。”
挂断通话,齐江临坐在车内点了根烟,叼在嘴里头不吸,橘黄色的烟火烧了小半截,车里弥漫着烟草的味道,很浓郁的气味,有些呛人,熏得齐江临眼眶微红。
从齐江临出生开始,他就没感受过亲情,没有被爱过,他的父母生下他,也不过是为了完成年纪到了该生孩子这项任务。
小的时候他也不懂,为什么电视机里的阿姨会出现在自己父亲的床上,等他开始读书了,他才明白自己家里是做影视娱乐的,公司名称叫做耀世,签过很多艺人,电视机上的叫明星,而他的父亲,不是在出轨,就是在出轨的路上。
如果质问父亲,他会说,他只是“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
离婚需要成本,分家产大家都不划算,不如各玩各的,出轨跟离婚相比,离婚才是丑闻,两个人就那样拖着,平时也不回家,齐江临一个人长大,认识的字多了,就能看懂杂志上写的内容,几乎每一本,都有关于他父母的“艳事”。
他初初认识的世界,就是这么荒诞不堪的。
身边的同学也会看新闻,有的会骂他是“野种”,编不干净的词,议论他家里的事,说完之后没当回事儿。
在他们眼里,齐江临家有钱,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产,是用不着可怜的。
从物质上讲没错,但精神上的折磨不是物质可以代替的。
幸好齐江临性格不弱,他敢打回去,打到他们说不出话为止。
在这种环境长大,受着这种影响,必然会形成心理阴影,会有性格残缺,无非成长为两种极端,要么成为和他父母一样的人,要么极度痛恨。
齐江临是后者,他不知道这个错误是不是所有人都犯,他只知道这个错带给了他很多痛苦,害他被人侮辱。
迄今为止,没正常谈过恋爱,他被他们害得不懂得怎样交往感情,现在要他带个正经女朋友回来,不觉得可笑吗?
一根烟抽完,齐江临拧了烟头,推开车门下车。
老板心情好不好,酒吧工作人员都有数,看齐江临脚步生风的状态,他们都为梁经理捏了把汗。
门口的保安胆战心惊道:“梁姐在。”
齐江临点了点头,他嘴角紧紧抿着,脸上透着冰封千里的煞气,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火气很大,可这股子火,在踏进酒吧大门之后,又像是遇到了一汪清泉,被浇灭了。
他在吧台看见了个人,穿着浅黄色的长裙,料子绵绵软软的,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趴在吧台上。
只一个侧脸,他就认出了她。
是路诗雨。
舞台上有乐手在表演,各色灯光闪烁,这么吵闹的地方,她却自带平和的气息,如一出黑白默剧,静静地待在那儿,齐江临的目光就自动落在了她身上,安稳又宁静,仅仅一眼,连一句对话都没有,他所有的燥郁和怒火,都得到了平息。
齐江临走了过去。
调酒师见老板过来了一愣,结果老板一直盯着人姑娘看,他更愣了,然后他就看见他脾气不好的老板推了推姑娘的背,生怕吵着人家,罕见地轻声细语道:“你怎么在这儿?喝多了?难不难受?”
调酒师叫贺迟,接话道:“她自己点的酒。”
路诗雨抬起头,她的例外出现了…
齐江临是她唯一不排斥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