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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元宵佳节，花灯满街。
到处灯火辉煌，车水马龙，空气传来一阵阵的喧闹声。高楼拔地而起，整齐如一。熙熙攘攘的人群，神色匆匆。
外婆接过白落手中的礼盒，笑呵呵地把她们迎进屋。
“妈，爸最近好些了吗？”刚进屋，白落便问道。
外婆顿了片刻，接着叹了口气。
“还是那样。”
室内一时之间陷入了寂静。苏明玉看看白落，又看看外婆。
这种寂静，她太熟悉了，跟父亲住院前的别无二致。它仿佛是一种无法抗拒的信号，预示着一个人的结局。
苏明玉没再待下去，起身出了门。
门外的石榴树正抽着嫩芽，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站在树枝上，议论着春天的到来。
屋里，外婆率先打破了僵局。
“嗨，大好的日子，说什么话呢……晚上这边有龙灯的，带玉玉去看看吧。我们两口子的事，你就甭担心了……”
白落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夜幕悄然降临，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上，把清如流水的月光倾泻到广阔大地上。
苏明玉在大街上随着人流，漫无目的地走着。
原本，是白落提出要带她出来，只是她拒绝了。她觉得，比起陪她出来看龙灯，或许白落更愿意去照顾外公。
白落陪她的时间还有很长，但陪外公的时间估计是所剩无几了。
在几年前，跟着白落去给外公外婆挑选墓地的时候就该清楚的。只是那时的年纪太小，对于生死的概念还很模糊。
后来，在父亲的病榻前，父亲拍着她的背，告诉她，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在时间的流逝中，我们都会死去。
当时，她并不能理解那些话，只知道那是父亲难有的温柔。
但现在，她明白了。
没有人会一直陪着你，我们终有一日都会离去。
人群突然骚乱起来，大伙叫嚷着从中间分开，辟出了一条路。
苏明玉被推搡着到了路边，回过头，就跟一个极大的“龙头”对视了。
苏明玉：……
咋说呢，有点吓人。
人们欢呼着、叫嚣着。“龙头”带着“龙身”，飞快地向前飞去，快到苏明玉到还没看清，“龙”就消失了。只余下“龙尾”上挂着的铃铛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晃荡着远去了。
听着铃铛远去，苏明玉正打算抬脚离开，一阵尖锐的哨声响起打断了她的动作。铃铛声由远及近，那条“龙”摆着尾巴又退了回来。
苏明玉：……
人群沸腾，不少人冲上去抓住龙身，跟着往后跑去，“龙头”很快再次露面。
苏明玉看得不明所以，只知道要是现在出去了，肯定会被这条“龙”撞死。
这么往复几次，大龙突然“碰”地一声从中间断开。苏明玉吓了一跳，但从人们激动的呐喊中看来，这似乎不是什么坏事啊？
她算是明白了，这就是在拔河啊。只不过，拔的不是麻绳，而是“龙”。
简称——“拔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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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玉站到双腿发酸，不过好在“拔龙”已经结束了，她也不用担心会被“龙”撞飞了。
刚准备离开，苏明玉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两下。她扭头看去，然后就对上了一张面如春风的笑脸。
哎呀我……
苏明玉差点开口骂人，但“抬手不打笑脸人”，她还是挤出了一个得体的微笑来，跟面前的女孩打了招呼。
女孩笑盈盈地凑近她，问道：“你还记得我是谁不？”
苏明玉笑意不减，“当然记得，老组长。”
老组长后退了些，说：“我问的是名字。”
苏明玉思考了几秒，随后答道；“周祺。”
周祺，从小学三年级起就担任了组长一职直到毕业。巧的是，苏明玉一直都在她的组里面，便送了个外号——“老组长”。
周祺笑得灿烂，看得苏明玉浑身发毛。
嗯？怎么有一种马上就要交作业了，但是你没有做好，然后发现组长就在你身边“慈祥”地看着你的错觉呢？
很好，以及开始慌了。
“你还要去哪玩？”周祺笑眯眯地问。
苏明玉：“回家。”
周祺：“……”
“怎么了？”
苏明玉看到周祺的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痕，有些不解。
“想先向你借20块钱……放心，会还。”
周祺倒也没有见外，张口就来。一对上苏明玉视线，又补了四个字。
苏明玉顿了两秒，还是从兜里掏出了20块钱给了周祺。
等苏明玉回去的时候，白落已经把晚饭烧好了。
“回来了？玩得开心吗？”
苏明玉点了点头，又觉得这样太敷衍了，显得不够开心。于是，她又带上了笑容，对白落说：“嘎嘎开心。”
白落看着苏明玉竖着大拇指的手，陷入了沉思。
看来是真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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