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刑部却还是烛火通明。
今夜，刑部还来了一位客人。
韩烨手中的笔在纸上几番试探，笔尖顿了又顿，始终不曾下手。
洛铭西进来时看见的便是韩烨提笔踌躇的画面。
韩烨洛大人，你这走路没有声音的习惯什么时候能够改改。
洛铭西还没问太子殿下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韩烨放下手中的笔，有些沮丧与懊恼。
韩烨纵使我以功名为由，陛下仍不同意让梓元下山。
洛铭西的表情没有一丝的惊讶，毕竟嘉昌帝的为人，他是了解的。
洛铭西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
韩烨十年闭关，你说她什么时候会出关。
未曾回答韩烨这个问题，洛铭西看向桌上的宣纸。
顺着洛铭西的目光看去，桌上摆放着一幅美人图，画中的女子身穿鲜红罗裙，秀发如墨，然而却没有五官。
洛铭西殿下怎么不画了？
韩烨不知为何，我害怕时间久了，连我自己都记不清她的模样了。
洛铭西拿起桌上的画，小心翼翼的为其画上眼睛。
洛铭西纵使她年岁增长，身量拔高，容貌变化，但这双眼睛，却是不会变的。
韩烨接过洛铭西手中的画，看着画上的眼睛，一瞬间的失了神。
他恍若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冬夜，是一个让他感受到无助和冷漠的夜晚。仿佛在雪夜的迷雾中，他再次遇见了那样的眼神，一样的冷漠和无情。
韩烨就是这双眼睛。
洛铭西臣斗胆问殿下一个问题。
韩烨你说。
洛铭西这么多年来，殿下对她，究竟是愧疚，还是喜欢。
听到这个问题，韩烨却是不说话了。
喜欢？那时他们二人才多大，谈得上喜欢嘛，大抵是谈不上的。
他对帝圣元，除了愧疚外，还有一份挥之不去的羡慕。
那一年，她被陛下以帝姬之礼迎入宫中，那一年，纵使是天家公主，也比不得帝氏双姝在京城的尊贵。
她张扬且热烈，即使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也无法束缚她的灵魂。
她如同一只自由的鸟儿，在无尽的苍穹中翱翔，展翅高飞，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那是一份他从未拥有过也不会拥有的自由。
因此，他总希望能守护好那人的自由。
就像人们总是执着于得不到的东西。
只是后来呢？
后来，帝氏满门抄斩，帝家双姝，一个玳山十年囚禁，一个十年闭关。
良久，韩烨终于缓缓开口。
韩烨那时不过是孩童年岁，哪里懂得上男女之事。
不知想到了什么，韩烨苦笑一声，眼里满是无奈与苦涩。
韩烨洛铭西，整个偌大的京城，我也只能和你说说这些话了。
洛铭西倘若有朝一日她出关，你发现她和你记忆中的模样不同了，你又会如何？
韩烨听到这话看了一眼洛铭西，随后将目光移向画上的眼睛。
韩烨纵使她有再大的变化，太子妃之位也只会是她的。
韩烨离开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洛铭西回到床榻上，枕边却摆放着一枚精致的玉环。
洛铭西小心翼翼的拿起玉环，忽有些晃神，不自觉染上笑意。
玉环，玉还。
卿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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