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洲。
不,或许现在已经不能再将这片区域称之为“南极洲”了。“南极”的极点已经消失在噬日者的嘴中,漂浮在海面上的剩余土地面积也不足以再用“洲”来形容。
在噬日者的饕餮巨嘴之下,昔日的南极洲已经变成了几块漂浮在海面上的冰川。当初它便能吞噬掉月球向地面的土壤,破坏远征军留下的阵法,此时再吞噬一个南极洲也是不在话下。
陆离歌看着眼前的庞然巨物,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噬日者如同一块盖在地球南极洲上的白布,陆离歌的视野所及之处甚至看不到它的边界,只觉得海天一色,噬日者的白色身躯和南极洲的冰川仿佛要交融在一起,再不分彼此。
事实也的确如此。
陆离歌看见自己脚下的冰面上出现了一个移动的白点,这白点很快扩大成一个白色的圆形区域。她仔细观察,发现那白色区域其实是覆盖在海面的一层白色雾气。白雾区域急剧扩大,很快目力所及的海面全部冒起了白雾。
这时陆离歌听到了一个声音,像连续的雷声,又像是大地和山脉在断裂,这声音来自冰面。她意识到,噬日者正在吞噬她脚下的这座冰川,它正像切蛋糕一样把一块冰川从南极洲上切下来,而后将它的高度抬升,直到落入自己嘴中。
陆离歌连忙抽身躲避。第五技能“言灵●御空”发动,她边爬高边向冰川边缘的方向飞去,在她的下方,因温度突降产生的白雾已消失,淡蓝色的冰原一望无际。尽管陆离歌在不断提升自己的高度,但冰川的上升速度更快,所以她与冰面的相对高度还是在不断降低。
这就是噬日者的力量吗?陆离歌不禁咋舌。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在北冥海的古籍中看到过的,未经证实的传言。
相传,寻常荒族九帝的实力相当于强大一些的天神,大约四十三到四十四级,可以被更加强大的天神战胜。就像受上帝赐福的光明皇帝王光越能够和胧同归于尽;真武大帝可以一个人对阵好几个荒族九帝;紫薇大帝能击杀有刺;在咸阳城有着主场优势的嬴曌能够战胜九尾。
但一旦到了实力排行的前三席,就截然不同了。荒帝自不必说,那是超越神王的存在。而实力分别排行第二第三的噬日者和偶人王,都已经达到了四十四级巅峰,距离神王境只有一线之隔。
偶人王能够轻而易举地杀死米伦达,又与路西法酣战整整一夜才败亡;噬日者更是能够缓慢地将星体吞噬,将蓝京暂时困住。现在想来,这个传言很可能是真的。
陆离歌一边想着,一边终于越出了冰川的范围。她的“言灵●御空”是经过庄周认可的,速度在神祇中已是上游水平,饶是这样,陆离歌依旧花了好半天才飞出这块冰川的疆界,可想而知噬日者一次性提起吞噬的地域有多么庞大。
陆离歌猛回头,看到一道巨大的暗蓝色悬崖正在向后退去,这道悬崖表面极其平整,向两端延伸出去,一时还望不到尽头。悬崖下部与海面相接,可以看到海浪拍打在上面形成的一条白边,但这道白边在陆离歌看到它几秒钟后就突然消失了,代之以另一条笔直的边缘——冰川的底部已离开了海面。
紧接着,这块冰川的高度飞快地爬升,陆离歌目送着它升到天边,它的边界逐渐与噬日者白布般的躯体模糊在一起,又在忽然间变得清晰——噬日者的白布身体上突然咧开一个豁口,刚好和冰川一般大小,远远看过去就像是用勾线笔在冰川的外围勾了一道黑边。
这道黑边没存在多久就消失了。很显然,刚才的冰川已经在天赋神通“无底之胃”的作用下落入噬日者的体内,被它所吞噬。
这景象同时在陆离歌附近的所有海域中发生着,噬日者的“嘴”不止一张,它可以随时在身上各处咧开豁口,将冰川吞噬。
陆离歌忽然有种感觉,噬日者吞噬这些庞大的冰川,或许跟小孩子吃白砂糖没什么两样。她在看见噬日者的第一眼便明白了,自己绝不是它的对手,他们之间的差距甚至大于襁褓婴儿与拳王泰森间的差距。
要呼救增援吗?陆离歌犹豫了片刻,自己否决了自己的这个念头。
倒不是她轻忽大意,觉得自己有匹敌噬日者的可能;也不是她太过自尊,认为主动请缨后又呼叫增援有失脸面。而是在这个关头,实在找不到能叫的增援。
比她更强大的龙影,路西法和奥丁正在和荒帝鏖战,合三人之力都未必是荒帝对手,更别说抽身来帮忙了。比她更加弱小的,即使来了也没有意义,对现状起不到任何帮助。
至于和她实力差不多的……还真没有。倒不是陆离歌妄自尊大,她的实力确实已经是龙影之下的第一人。
陆离歌的修为是四十三级。长期跟在龙影身边,耳濡目染之下让她的修炼速度也比寻常神祇快了不少。虽然不像龙影一样能够直接吸收荒兽体内的能量为己所用,但“随时随地修炼大法”,陆离歌可是一直用着,从未间断的。
而在达到了四十三级的所有天神中,她是唯一摸到了“法则”的。庄周的传承就像是一个宝库,龙影从中获取了空间的力量,陆离歌则从中汲取了“生死”的力量。
她技能中蕴含的“死志”,在绝龙岭中就曾让海东青感到头疼不已,而在目睹了荒兽入侵后世界山河破碎,人民家破人亡后,陆离歌的内心再一次被触动,她对死亡的理解进一步深刻,又经过了阿萨园中三个月的修炼,她对“死志”的运用愈发炉火纯青。
陆离歌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如果自己想要成就神王法则的话,“生死”便是自己的道路。
可惜的是,她对“生”一直没有过于深刻的理解。在陆离歌原本的预计中,在几年后的将来,当她和龙影的孩子呱呱坠地时,这份生育的体验或许会补全她对“生”的认识,让她的法则进一步完善。
只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陆离歌不得不带着刚刚摸到门路,远远谈不上完整的法则进行战斗了。
希望“死志”的攻击对噬日者足够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