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准备好了吗?”太上老君环视众人,道:“龙神剑的重铸并不简单,需要五人齐心合力,出不得半点差错。”
“在万千年,铸造龙神剑之时,是华夏的几位大帝在一起彼此磨合了三年,才让彼此的神力无缝交融,连带着所有的龙鳞融合在一起,铸成此剑。”
“这次只是将祖龙的鳞片融入其中,操作难度虽说没有上次铸剑时高,但理论上仍应让你们彼此熟悉数月,才能有万全把握。”
“只可惜危机迫在眉睫,我们已经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来。”龙影接过话头:“老君,请只管按照自己的节奏铸剑吧,我信任他们的能力。”
在这个时候,就算没有万分把握,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荒帝可不会给他们数月甚至数年的时间来准备。
老君看了龙影一眼,点点头,便也不再多言。
他上前一步,从袖袍中取出一枚丹炉,又施展神通,将其变大了数倍,直到可以容纳龙神剑的大小。
“且将龙神剑置于此炉之中。”
龙影闻言,将龙神剑召出,放入炉中。金白二色的剑身上隐隐有着九色光晕流转,两尺半左右的剑刃走势流畅,双面的剑刃在剑尖处收拢,形成锐三角形的剑锋,尖锐地仿佛可以刺穿万物。
无数圆形龙鳞层层叠叠严丝密扣,剑身中部多达几十层,往两侧剑从处逐渐递减,直到最后的剑刃只有一层龙鳞,薄如蝉翼却又锋利无比,透露出无与伦比的龙威。
这还是除了龙影和陆离歌之外的人头一次如此近距离得观察龙神剑,他们仅仅是注视着龙神剑,脑海中便仿佛有阵阵龙吟声响起。
拉斐尔忍不住感叹道:“这柄剑的品质,恐怕在加百列的朗基努斯枪之上。”
“何止于此。”太上老君露出一丝自豪的神色:“它的品质不输奥丁的神枪昆古尼尔,在这次重铸后甚至存在超越昆古尼尔的可能。”
老君又看了一眼龙神剑,从炉边退开,正色道:“炼龙神剑,应以土为基。”
陆离歌闻言,轻轻戳了戳怀抱中的鲲。其实不必她指挥,鲲早已从喉中吐出一块亮石,其上散发着浓郁的土腥气。那块亮石上散出一道黄光来,照在炉上。
“等等!”陆离歌突然道:“既然以土为基,是否应当另筑一土窑来铸剑?”
老君回答道:“没有必要,我这乃是当初为铸龙神剑特制的息壤炉,本就属土,土之极力之下,自然相融,若是寻常铜炉铁炉,那我可不敢说了。”
“那就好。”陆离歌点点头,悬着的心放了下了。她倒是关心则乱了,在炼器炼丹这方面,老君可比她了解的多。
黄光弥漫,似有形质一般将息壤炉通体内外都染成了土黄色,颜色渐深,待到不再变色时,鲲灵力运至,这炉子便放出熠熠黄光来。内中龙神剑原本是一柄绝世神剑模样,此时却还了本相,散落成了一堆各色龙鳞,被土壤聚在一块。
老君将真武大帝的那枚龙鳞取出,也投入其中,看着它与其他龙鳞混在一起,没有相互排斥的意思,才道:“炉基已成!”
五行相生相克、相辅相成极为繁复,但势必不能非此即彼,只有以土之力使彼此相融,那才最为妥当。
老君又道:“木为引。”
方不生仿后土动作,亦将生灵气息引入炉中,小木偶在一旁为他打下手,将生灵气息转化为更加纯净的木之精气。都知木能克土,青气所到之处,黄光立时避开。
老君喃喃道:“非木克土,乃土纳木也。”
方不生听了老君这句话,一时还不知是什么意思,反倒是陆离歌率先明白过来,提醒道:“方不生,收力。”
于是青木之气忽地变得柔和起来,和那黄光融在一处,不分你我。随着方不生神力不断输出,青气渐渐占据了息壤炉内绝大部分空间,只在炉壁之处,仍与土黄气息氤氲融和,并无明晰边界。
老君点了点头,五行之极同时炼器,对这些年轻人而言只怕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实属不易。
他又朗声道:“火为介。”
在此之前,王佳炘并不知“火为介”这三字的含义,她见那青气和土黄气息相融,却与息壤炉中天机棍相距甚远,这才明白。
金能克木,青木气息见了龙神剑,唯恐避之不及,哪里还会靠近?而火又克金,火力到处,金便成水,水又可资生助长木气,故而以“火为介”,乃是最恰当不过的。
王佳炘引出本源力量中的火力,无数火焰纹章环绕在她身侧,喷吐出熊熊烈火。这些火焰在空中拧成一条细线,直接穿透土木,点在龙鳞之上。王佳炘勉力使神力压迫,才控住火之热力,使之不能四散。
龙鳞遇到此火,一片片消融成金水,但形状依旧不变,仍是王佳炘操控的结果。但凡炼器,皆以火为主,王佳炘这个步骤所耗时间最长,这一片片被她使火之极力,来来回回不知淬炼了多少遍。
豆大的汗珠在王佳炘的脸上滚落,她的实力在这群人中本就不算上游,又进行了如此大功率的神力输出,眼见已经要撑不住了。
怎么办,那些龙鳞还没有完全融合在一起!
难道要失败了吗?
倘若止步于此,别说铸造出品质更高的龙神剑了,龙影在最后一战中恐怕要无剑可用!
这时,一道绿蓝相间的光落在了王佳炘身上,让她的精神为之一振,整个人都振作了几分,输出的火力打打提高。
方不生第一技能“生命恢复”,发动!
方不生第二技能“灵力恢复”,发动!
重铸龙神剑对木元素神力的需求没有那么高,使得他还留有余力,能够辅助即精疲力尽的王佳炘!
方不生微微一笑,他还有“遁天倍力”没用出来呢。这是他龙哥的大事,决不能有任何闪失。真要到了无以为继的时候,方不生不介意给在场所有人上一个“遁天倍力”的辅助。至于技能反噬……那就是后话了。
在火元素的冶炼之下,龙鳞上的本色渐渐褪去,成了和赤火颜色一模一样的通红色,它们已经融化,彼此贴合到了一起,重新形成一柄剑胚的形状。
老君点点头道:“好了。”
鲲和方不生始终不停运功,青气渐渐渗入龙鳞中,剑胚便散出青色芒刺来,如同剑上自生出来的一般,不断锻压剑身,使其变得薄而锋利。
待到龙神剑通体生出青色芒刺,老君又道:“水为终!”
拉斐尔听了,便发动本源力量,将水之极气导出。他将“涌泉”的泉水不断压缩,使其变得精纯无比,颜色也从原本的浅蓝色变成了浓郁的黑色。这黑色极浓,真如黑水一般,在空中凝成老大一团,缓缓向息壤炉漂去。
初时老君仍有些担心,不知拉斐尔作为西方神祇,是否懂得东方的五行之道。但见拉斐尔无师自通,似是炼器行家,这才放心。
黑水柔和,却又极冷,炼器之淬火冷却,必要至纯水油方可,而天下还有比水之极更纯粹之物么?
这一团黑色水之极气漂在息壤炉顶,忽地如失重一般落下,顷刻间将龙神剑通体裹住。只听“刷”地一声爆响,此时鲲、方不生、王佳炘的土、木、火三种神力不约而同得被这爆炸逼回,炉中只余黑水与龙神剑。
老君急喝道:“王佳炘,水火相融!”
他见炉温骤降,顿时急眼了,金属性的神力还未融入,倘若龙神剑这时成型,那便无法融进去了。到时候,龙神剑也别自称“剑”了,就是一根形状不规则的锋利薄片。
七千年前,铸剑的是五位大帝,无论是神力还是修为都比在场的五人要强的多。这爆炸对他们来说只是微微一颤,甚至还没注意到便过去了,此刻却震得三人同时收了力。
老君这么一喝,几人皆惊,都知水火不容,此刻又如何能相融共生?唯有陆离歌醒悟最快,一边猛拍怀中的鲲,一边喝道:“方不生,不能撤力!”
方不生一惊,他瞬间清醒。“遁天倍力”作用于自身,强大的神力顿时溢了出来,不过一瞬间,土气木气便又充满炉中,王佳炘亦拼命将火之极力灌输进去。
水火不容,但岂不知土乃是天下最为包容之物,土中能存五行,也唯有在土中,水火才能并存,这也是炼制龙神剑必要以土为基的缘由。
果然,几股五行极力入了炉,赤火裹着黑水,在土黄色气息中,那黑水便咕嘟嘟冒起泡来,顷刻间又化作水汽,围绕在龙神剑周围。
老君又道:“龙影!注入神力,使神器认主!”
“啊?还有这个环节?”龙影一边惊讶着,一边伸出食指,射出一股神力,落入炉中。这神力逢着五行之力,如滚水落入雪地,又如热刀切牛油直接透过五行之力,落在龙神剑上,瞬间消失不见。
龙神剑不是早就认他为主了吗?怎么又要认一次?
殊不知,老君当初在铸造龙神剑时,在剑身中留下的是真武大帝的神力,只不过龙影的灵力与真武大帝同源,这才勉强得到了龙神剑的认可。
这一次,便是在铸剑时直接注入龙影的神力,在龙神剑体内留下龙影的痕迹,让它彻底认龙影为主。这样在日后使用时,会比原先更加如臂使指。
老君见龙影只是注入了一道神力,又喝道:“不够!”
龙影一怔,多少才够?自己也不知道,他唯恐铸剑出半点岔子,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便双手同时伸出。一时间,无数金龙虚影自他掌间翻飞而出,让原本还算开阔是兜率宫瞬间挤的狭小逼仄,险些让炼器的众人没有立足之处。
这一条条金龙虚影包含着浓郁的龙影神力,争先恐后地投向息壤炉,都落在龙神剑上。
龙神剑将这一场龙潮几乎吸尽,这才罢休,自内而外地爆发出一声骇人的龙吟,其中蕴含着无上的威严和强大,险些令方不生双腿一软跪服在地上。
老君见龙影神力已经足够,又道:“鲲,方不生撤力!”
两人闻言将法力收回,王佳炘依旧维持炉内高温,方不生见状,默默为她也施加了“遁天倍力”,只道是辛苦了这个妹子。
老君又道:“曹金鑫,金力灌入。”
曹金鑫早已迫不及待,“金属管制”出手,白金之芒顷刻间充满炉中,一丝丝渗入到龙神剑里。这一过程也是极长,作为兵刃,龙神剑本就属金,但此金又由龙鳞铸成,搀有各属性的杂质,自然比不上曹金鑫的金之极力,这种渗入,其实是令龙神剑脱胎换骨的步骤。
众人端坐一旁等待曹金鑫施法,只有拉斐尔不明所以,这水之极力,是该撤了还是维持现状?老君面上稍有不豫,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个个惴惴不安。
良久,金之极力终于不再渗入,龙神剑被黑色水汽裹着,也看不出模样变化来。
老君上前一步,仔细打量着黑水中的龙神剑。只见在曹金鑫的金属性神力灌溉下,龙神剑已然成型,重新恢复了原本的轻剑模样,剑身笔直,剑刃锋利,剑镡坚硬。细小而坚硬的龙鳞在剑身上无比服帖,甚至看不到拼接痕,使龙神剑看起来浑然一体。
老君点点头,又后撤一步远离了息壤炉,道:“王佳炘、曹金鑫撤力,拉斐尔,极寒之水!”
拉斐尔:“……啊?”
老君以为他听不懂,便又道:“凝水成冰!”
拉斐尔更懵了:“不会啊!”
这次轮到老君发怔了:“啊?不会?水元素的使用者不会控冰?”
老君与东方神界古时候的大能们打交道的时间太久,在他的认知里,冰就只是水的一个形态而已,能控水就能控冰。在炼器前,他没有意识到,拉斐尔并没有真武大帝对水元素那么高的掌控力,他不会控冰!
坏了。老君一口气没提上来,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跳。怪自己事先没和龙影说清楚。
这时候,反倒是龙影最为冷静,他急忙道:“冰属性的天神可以吗?”
“啊,可以是可以。可是这时候上哪去找……”
老君话还没说完,便是一道金龙虚影划破天际,须臾之间,张雪凝便出现在了兜率宫中。
龙影火急火燎道:“来不及解释了,快!对那个炉子释放寒气!”
张雪凝还没反应过来,便见这屋内九个人十八只眼睛都齐刷刷看向自己,急切地想要把她吃了似的。
不是,我刚刚不是还在奥丁的阿萨园修炼吗?这是哪?他们要做什么?虽说心中有一百一千个疑惑,张雪凝还是依言释放出寒气,将本源力量“寒梅”的神力注入炉中。
赤红火力与白金之力顷刻间收得一干二净,张雪凝施展控冰之术,水汽瞬间凝结成冰,黑色冰层亮晶晶地将龙神剑覆盖住。
又是一声爆响,若无张雪凝源源不断输入水之极力,只怕连冰层都会震落。方不生叹了口气,“遁天倍力”也落到了张雪凝的身上。片刻工夫,炉内温度骤降,从炉口散发出丝丝白气来。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各个神祇的实力差距了。
作为老牌神祇,拉斐尔和鲲都能靠自己供的起铸剑的神力消耗;身为最强十二人之一,得到了太上老君亲传的曹金鑫,也能凭自己的力量支撑下来;剩下的方不生,王佳炘和张雪凝,实力就明显差了一个档次,不得不依赖于“遁天倍力”。
老君静静掌控炉温,张雪凝不得他的口令,只能尽全力施为,幸得有方不生一路辅助,才没有力竭。直到息壤炉内外皆挂上厚厚的一层白霜,老君见龙神剑内外皆冷,就此定型,才道:“收!”
众人顿时如释重负,这铸剑比他们预料之中的更加耗神力,好几名神祇在最后其实只凭着一股韧劲坚持。收力之后,“遁天倍力”的反噬立即袭来,一个个天神境强者,全都不顾形象地瘫坐在了地上。
虽说如此,但他们没有一人歇息,全都眼神火热地盯着老君的息壤炉。最紧张的时刻来临了,只等龙影拿起龙神剑,便能得知他们的铸剑成功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