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路西法现身时，已经混战了多日的耶路撒冷上空在刹那间恢复了平静。
灵力的乱流一时半刻还不会散去，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无言地望着从圣域中一步迈出的路西法，消化着他这番话的含义。
上帝……输了。
路西法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个杀死神王的“人”。在此之前，所有人都认为神王是近乎无敌的，只有荒帝才能威胁到神王的性命。现在，路西法打破了这一常识。
“祝贺您！我的王！”别西卜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站起身，向路西法毕恭毕敬地鞠躬：“能跟随在您身后，是我们的荣幸！”
他的身下原本坐着一个巨大的“汉堡”，其体型比起利维坦也不遑多让，“汉堡”上伸出六支乌青的手臂，其中一支正攥着杰西，准备往“汉堡”的肉排和生菜之间塞进去，似乎要把他做成新的内馅。
“别西卜，你赶回来了？”
在路西法的印象中，别西卜还寄宿在张阡黎的体内，随着真武一行人去了绝龙岭，此时在耶路撒冷看见他，路西法还真挺意外的。
接着，他指了指别西卜身下的“汉堡”：“收好你的贪餮巨魔，把他放了。”
“是。”别西卜应道，他狠狠一拍身下汉堡模样的贪餮巨魔，后者立刻将手中的杰西抛了出去，六条胳膊同时收回体内，整个收缩成普通汉堡的模样，落入别西卜手中，随即被别西卜两三口吃了下去。
“绝龙岭那边情况怎么样？”路西法问道。
“荒族九帝到了三位，海东青当场战死，我撤离的时候真武大帝还活着，但看样子命不久矣了，龙影几人应该没有大恙。”别西卜回答道：“我从绝龙岭出来后就第一时间赶来助阵，虽然才刚到不久，但好歹赶上了这见证历史的一刻。”
“嗯。”路西法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很快他便抬起头，扫视着周围的天使们：“我刚刚给的时间够了吗？”
嗯？众位大天使面面相觑，什么时间？
“诸位不会以为，我和别西卜仅仅是在闲聊吧？”路西法的视线逐一扫过天使们，目光如刀：“还记得我刚刚给的选项吗？臣服，或者……驱逐。”
“我和别西卜谈话的时间，就是给诸位思考的时间。”
“现在，给我一个答案。”
路西法漆黑的羽翼扇动，带着他来到了乌列的身前。乌列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路西法偏偏不让他如愿，他强硬地掰动乌列的脖子，逼迫后者抬起头，直视自己的眼睛：“从你开始。”
“放……放过我……”乌列的声音在打颤，他的身体像筛糠似的颤抖，他又回忆起了千年前，暴怒的路西法闯入自己宅邸，将自己砸翻在书桌上的场景：“求求你，放过我……我真的只是替上帝办事而已……”
“我有这么恐怖吗？至于怕成这样？”路西法咧嘴笑了笑。他的笑容俊美而妖冶，在乌列眼里却成了世间最可怕的事物。
路西法凑得更近了些：“我不会杀了你。臣服，还是流放。告诉我，你的选择。”
“臣……臣服。”乌列最终还是背弃了自己的信仰：“像您献上我的忠诚，我的王。”
他不敢相信路西法真的不会杀死自己，也不觉得自己除了臣服和死之外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当着所有人的面，乌列头顶的天使光环黯淡了下去，最终失去所有的光芒，从空中跌落，朝着地面落下。与此同时，他身后洁白的羽毛变成了如墨般的黑色，散发着压抑，黑暗的气息。
他完成了由天使到堕天使的转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路西法松开了抓着乌列的手，放声大笑：“很好，很好！”
“不要想着假意臣服。”路西法转向其他天使们，说道：“都看见了吗？只要不能当场化身为堕天使的，一律流放！”
“等等，这和我们事先说好的不一样。”一根尾刺划开空间，一只八尾突然冒头出来：“路西法，当时你承诺的是会将在场的所有天使杀死，帮我们削弱西方神界的防守力量。”
“哦，对对对。”路西法转过身，看向那只八尾：“我差点忘了你们。”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就动手……”
那只八尾话还没说完，就被体内长出的纯白色棘刺穿透了身体，临死前，它的红眼睛瞪大了一圈：“路西法，你……！”
与此同时，周围的空间一阵波动，一共六具八尾的尸体从空间裂缝中掉了出来，死法一模一样，均是被自内而外生长的纯美银枝撕裂了身体。
这正是当初运送地狱七亲王前往耶路撒冷的那六只八尾。路西法竟然事先就在它们体内种下了纯美银枝的种子。
“胡柏霖，我知道你派来的八尾不止这几只，现在一定还有不少八尾藏在空间裂缝中，悄悄记录着这一切吧？”路西法淡淡道：“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真武已死，上帝已死，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从这一刻开始，无论在场的天使是臣服于我，成为天狱的新鲜血液，还是被我流放，永远地驱逐出境，都是我们西方神界的内部事务，轮不到外人来插手。”
“我对上帝的仇恨比对荒族深，所以此前我可以与你们合作。但这不代表我跟你们就是盟友了！跟你们荒族之间的账，也该开始清算了！身为西方神界的新任神王，我会带领着麾下所有神祇，与荒族抗争到底。这是我的态度与立场！”
路西法一番话说完，天空中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那些藏于空间裂缝中的八尾，已经拼命往胡柏霖身边赶去了。它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向胡柏霖传递这一消息。
半晌过后，别西卜长叹一声，打破了这份平静。
“叹什么气啊？”阿斯蒙蒂斯已经丢下了拉斐尔，凑到了别西卜身旁。既然大局已定，现在也没了战斗的必要。阿斯蒙蒂斯自然不愿意再呆在拉斐尔身边——膈应得慌。
“真的要向荒族宣战吗？”别西卜看向路西法：“老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些荒族九帝有多强大。”
“不是你自己说的，海东青已经死了吗？”路西法回看别西卜：“七千年以来，荒族九帝不可被战胜的传说，不是就在你眼前被攻破的吗？”
“这……”别西卜一时语塞。
“还是说，你真的觉得我们投靠荒族，胡柏霖就会许我们一个荣华富贵？”路西法表情有些不屑：“别傻了。不同种族之间的战争，向来以亡族灭种告终。投降只会白白地损失堕天使的荣耀，让死亡来的慢一些罢了。只有抗争到底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你说的很对。”一个少年音在路西法背后响起，他的出现比八尾还要突兀，就连已经成为神王的路西法，也没能在他出声前感应到他的存在：“但是我们要怎么相信你呢？”
“毕竟你刚刚才亲手击杀了上帝，击杀了我们七千年以来的盟友。”玉帝的手拍在路西法的背上，一道符箓已然附了上去，隐隐传出危险的气息：“你要怎么证明自己刚才的言论不是在演戏呢？否则，我们不会接纳现在的西方神界是我们的盟友。”
上帝神陨，西方神界剧变，其他几位神王自然有所感应。此刻，玉帝便已亲临耶路撒冷一探究竟，正好听到了路西法向荒族宣战的言论。
“玉帝吗？来的真快啊……”路西法想回过身，却被玉帝一把按住。
“就这样，背对我。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不保证自己不会出手。”玉帝的脸上没有表情，他的语气中含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这是久居上位者所有的威压。
玉帝身后，龙影，杨戬和方不生三人默默站成一排，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是了，玉帝能几乎在转瞬间亲临现场，靠的全是龙影“金龙赐福”的功劳。
在察觉到西方神界剧变后，玉帝第一时间联系了诸葛逸飞，后者一个电话打给龙影，刚到魔都的龙影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又出发了，赶忙甩出金龙虚影，载着玉帝就往耶路撒冷传送，半路上还顺带捎上了在耶路撒冷外围发怔的杨戬方不生二人。
龙影打量着玉帝与路西法，心里有些发虚。眼前的这二位，可都是比真武大帝还要强悍的存在。
龙影不确定他俩会不会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但他确定的是，一旦这二位打起来了，自己必须一个金龙赐福扭头就跑，只要慢一步被波及到了，少说也是伤筋动骨级别的伤。
“要不等等蓝京和奥丁？”路西法最终还是没有转过身，背对着玉帝说道：“我猜，他们现在也已经在路上了吧？”
对于玉帝，路西法是有心理阴影的。毕竟，他和撒旦这辈子的第一次联手出征，就是栽在玉帝手上的。玉帝可能不会记得万年前随手击败的两个天使，但路西法不可能不记得玉帝的强悍。
“可以。”玉帝点点头，却也没有把抬起的手放下，随时准备着朝路西法的心脏发动攻击。
面对着这位新晋神王，玉帝也不得不慎重。至少，可以确定的是，路西法的实力要比上帝更强。
就这样，二人保持着这样一个诡异的姿势，静静地等待着剩余两位神王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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