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路西法三人在苏必利尔湖愉快地度过着自己的假期。
作为上帝领土内五大湖当中最大的一个,苏必利尔湖也是世界面积最大的淡水湖,是世界第二大湖 。苏必利尔湖沿湖多林地,风景秀丽,人烟稀少,湖区冬寒夏凉,很适宜旅游 。
撒旦在湖边的沙滩上支起一张遮阳伞,又摆出三张沙滩躺椅和一张圆桌,还在两棵大树间系上一张吊床。他拽了拽吊床的拉索,确保绳结系的牢靠后,吐出一口浊气,顿觉神清气爽:“完工!”
另一边,玛门早在无人处换上了泳装,大片的肌肤裸露在外,展示着自己魔鬼般惹火的身材。她的一头大波浪形金黄卷发在太阳的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芒,修长的大腿穿着一条鹅黄色的超短迷你裙,显出身材的完美绝伦。
“别急着休息,”玛门朝着撒旦挥挥手,朝他掷出一管防晒精油:“来替我抹防晒精油!”
“好,好。”撒旦“啪”地一下接住,宠溺地笑道:“马上来。”
至于路西法,他早在撒旦支起的沙滩躺椅上舒服地躺好了,带着能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捧着本杂志有一搭没一搭地阅读着,眼睛的余光注意着水面上的浮标——他的身边立着一根半自动化的鱼竿。
这种鱼竿很有意思,只需要安装好后,垂钓者就可以解放双手去干别的事情,等到浮标动了再手动收线就可以了。路西法很喜欢这种钓鱼的方式,一点也不枯燥。
突然,他的余光瞟到了天边的一抹黑色。
乌云吗?路西法皱了皱眉。在启示天使的预言里,这几天应该都是晴天才对啊。他可不希望自己美妙的假期就这样泡汤。
那片乌云还在翻腾,似乎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了。路西法坐直了身子,摘下墨镜。这一次他看了个真切,那团黑色的东西不是乌云,它的正下方没有丝毫降雨的痕迹,它是一片浓稠的,不断变化形态的烟雾。
“撒旦,玛门!”路西法做出了那个令他后悔一生的决定,他抬手指向那团烟雾:“去看看吗?”
他们刚刚靠近就被那团烟雾所吞没,转瞬间就在烟雾中迷失了方向。
明明才刚刚进入这团黑雾,在发觉不对劲后立刻原路返回,却怎样也无法突出它的包围圈了。
黑,什么也看不到的黑,令人感受到绝望的黑。撒旦的辰光仅仅照出五米有余就衰减地看不到了,玛门从储物装备中掏出火把点燃,效果甚至还不及撒旦的辰光,路西法的银枝则压根没有照明的效果。
黑雾的侵蚀令他们恶心反胃想吐,并不断加快着他们灵力消耗的速度。尽管三人的着装都很清凉,但此时全都感到一股有如窒息的闷热,浑身上下都汗涔涔的。
路西法的第二技能“守护银枝”传来了反应,他的第三技能“反击银枝”如闪电般出击,缠住了一只小兽,邀功似的拽到路西法跟前。
那是一只谁都不认识的野兽,它的身体似乎就是一个圆滚滚的黑色肉球,肉球上咧开一道红缝,大抵是它的嘴,它的身后拖着六条长长的尾巴,可能是它的攻击和移动器官。这似乎根本不该是这个世间的物种。
很快,他们便发觉自己的周遭充斥着各种各样不认识的野兽。它们有的弱小,路西法散布在周遭的银枝就可以自行解决;有的强大,需要三人合力才能勉强击杀。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三人的处境愈发艰难起来。在这片黑雾中,他们失去的灵力得不到补充,身上的伤势也没有办法恢复——三人全都没有治愈系技能,玛门的储物装备中倒是囤了不少药物和绷带,但根本没时间使用。
那个时候,路西法和撒旦不过刚刚迈过天神级门槛而已,甚至连第八技能的使用都还不熟练,玛门更是没有机会大肆敛财,换取各种救命的灵丹妙药。
总之,这场意外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危机。
在支撑了一个时辰的时候,实力较弱的玛门率先撑不住了,她的腹部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划伤,血水顿时喷涌了出来。
路西法大吼着“把绷带给我”,想要去帮助玛门包扎,反倒被那些野兽抓住机会突袭,要不是他的护体银枝足够坚固,路西法的一支手臂就要交代在这了。
在这绝境之中,撒旦突然爆发。
他的辰光尽数收敛会体内,缓缓黯淡下去,三人周遭顿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路西法本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刚想摸黑前去确认情况,谁料一股陌生的气息从撒旦体内冲出,将路西法顶了一个大跟头。
那股气息强大,暴戾,充满血腥气,与“辰光”的温暖和煦截然相反,很难想象,这是同一个人所拥有的两股力量。
撒旦口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声,紧接着,周遭的空气猛地震荡,在路西法反应过来之前,无边的黑暗中竟然出现了外界的光,这团密不透风的黑雾被打开了缺口。
路西法来不及细想,拽起撒旦和玛门,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黑雾,一直逃窜到数千里外,灵力彻底耗尽,回头确认黑雾没有追来,才惊魂未定地停了下来。
撒旦似乎是力量使用过度,陷入了昏睡,玛门则因为失血过多休克。路西法带着他们找了家旅馆,用冰冷的眼神将老板的疑问提前抹煞,扛着二人走进房间,将他们放在床上,自己则靠着门瘫坐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若干年后,那团烟雾被东方神界命名为“胧”,那些未曾见过的野兽们则被称之为“荒族”或是“荒兽”。
他们意外地遭遇了荒族入侵地球的先锋部队,成为了历史上第一批与荒族交手的神祇。
第二天,撒旦悠悠转醒,路西法什么也没问,而是让他照顾好玛门,自己出去给众人找点吃的。
第三天,玛门醒来。当着二人的面,撒旦坦白了自己当时使用力量的秘密。
原来,撒旦是罕见的双本源力量拥有者。其中之一是用以示人的“辰光”,另一个则是之前展露出的,暴戾恣睢的力量。
这股力量的阴暗负面气息实在过于浓厚,以至于撒旦根本没有使用过它,也不敢将其展露在众人面前。这和天使们的神圣气息反差实在太大,简直是两个极端。撒旦害怕这股力量会引来麻烦,于是将它隐藏了起来。
拥有双本源力量的一大好处,便是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两大本源力量同时汲取天地间的灵力,令撒旦的修为突飞猛进。于是,他在众天使中崭露头角,成为了“辉光之辰”,紧接着又成为了“天使之王”。到了这个时候,撒旦更不敢将自己的第二本源力量公之于众了。
直到三人被“胧”围困,在生死存亡之际,撒旦终于爆发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力量。
路西法没忍住,打了个岔,问:“当年我俩被锁在地牢里的时候你怎么不用?”
撒旦回答说:“我的心脏稍微偏右,你是知道的。当时那种情况我又死不掉我为什么要用。”
路西法想了想,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玛门问:“那你的第二本源力量到底是什么呢?”
撒旦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甚至没给它起名字,因为我从未用过它。”
“至于它的功能,我称之为‘something for something’。用一些事物,交换另一些事物。”撒旦解释道:“我可以主动付出一部分代价,来达成某种我想要实现的目的,比如说,破开黑雾,让我们出去。”
“这个本源力量强诶!”玛门赞叹道:“什么目的都可以吗?”
“大部分都可以。”撒旦回答道:“只要我付得起相应的代价。”
“那也够强了。”路西法评价道:“这都算是法则系的力量了吧?”
“嗯……”玛门突然道:“那就叫它‘崩坏’吧!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她总是那样跳脱。
“为什么要叫崩坏啊?”路西法没好气道:“这俩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嗯……没有!”玛门歪着头想了想,理直气壮道:“就是这个词突然在脑海里蹦出来了,而且觉得很帅!”
“算了,叫什么都无所谓了。”路西法看向撒旦:“我们会替你保密的,回去之后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有第二本源力量的事。”
“呃,”撒旦苦笑道:“不用了。”
“为什么?你的‘崩坏’邪恶气息太浓烈了!”路西法顺嘴就叫上了玛门起的名字:“如果公之于众的话……”
“你知道,为了救我们出来,我当时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吗?”撒旦打断了他。
路西法一怔:“不会吧?”
“是我的第一本源力量‘辰光’啊。”撒旦叹道:“想要达成的目标越难以实现,付出的代价就越大。在当时的情况下,我只能以崩坏‘辰光’为代价,换我们仨逃出生天。”
“我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除了性命,就是‘辰光’了。”
狭小的房间内,顿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