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柔回想着再次遇到九皇子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从九皇子口中听到沈小姐三个字,让沈安柔愣了好久,直到九皇子的属下出现,在他耳边说了些话,九皇子便离开了。
临走前,九皇子还特地问了一句,“打算投奔谢家了?”
这个人,在自己身边安排了耳目!恐怕自己今后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了。
刚踏入门口,小竹急匆匆迎上来,“小姐,你可回来了!急死奴婢了!”
沈安柔抱歉地笑了笑,“我不是给你留了字条嘛。”
“小姐,奴婢不识字。看见只留了一张纸条,以为小姐出事了,就出门去寻了,谁知半路碰上了熟人!是他帮奴婢解释了纸条上的话。”
“熟人?”
“就是精通水稻种植的那个,张绍庭张先生!”小竹迫不及待地说了出来。
沈安柔好奇地走进偏房,发现一位目光如练的中年男子坐在桌旁,桌上摆放着稻谷,听到声响,他急忙站了起来。
“沈小姐!今日一早我进城就听得沈家出事了,还好碰上小竹,知道小姐平安无事,心中这石头才算落地!”
“多谢先生挂怀。”沈安柔见眼前的男子情绪有些激动,猜测此人乃性情中人,且定与原主相识较深。
“瞧我这记性!我今日给小姐带来了最新的稻谷品种,相较于目前已量产的品种,成熟周期更短,正打算单独播种,看看来年产量,想着小姐一定很关心此事,我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沈安柔拾起桌上的水稻端详,发现谷穗结满了谷粒,颗颗饱满。虽然与现今世界的水稻品种差了好多,但不失为优质稻谷。
民以食为天,无论在什么朝代,即使是现代社会,粮食一直是国家的重中之重。
“先生,不知可否带我前去一看?”
“那是再好不过了,即刻就启程!”
马车一路赶到郊外的一处宅子,这里便是张绍庭的家,而宅子旁边一片全是稻田。
“我还记得八年前,沈老爷带着小姐来探访我,正值炎暑时节,小姐在稻田玩耍,竟随意拔了我一株谷穗。我大发雷霆,小姐却悠然自得,称这株谷穗不合群,届时我才发现,这株竟已成熟,相较于其他稻谷长得尤为高挺。可以说,如若没有小姐,我便不会单独栽种这优质稻谷。”
沈安柔笑了笑,“这只是小孩子的无心之过,正是先生上心了,才能发现其中奥妙。”
“先生这八年来,已将这优质稻谷量产,可曾推广给周边百姓?”
张绍庭点了点头,“经过几年的培育,已获得大量优质稻谷,这附近的村民都用的是这稻谷,产量是翻了好几倍。除了那个老匹夫,只知道开荒开荒,好好的稻谷给他们种坏了。”
“老匹夫?”
“就是谢家那老顽固,就在那边那块山头,好好的商人种什么田!”
“谢家?我略有耳闻。先生指的是谢家家主谢昌裕吗?”
“正是那老匹夫!”
“先生是性情中人,是急人所急,忧人所忧啊!先生为何如此看重这优质稻谷的培育?”
“听闻如今各地旱灾频发,造成粮食短缺,朝廷往年的储备粮大多都已发霉,无法食用,实在是浪费!农民还是通过水稻自然留种,导致产量一直上不去,要是遇到天灾,就会闹饥荒,朝廷无法赈灾,时间长了,就饿殍满地。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先生何不将此稻谷种子上交朝廷?”
张绍庭叹了口气,“我又何尝没试过,但一直杳无音信。”
“此事包在我身上,我定会让先生种的稻谷名扬天下。”沈安柔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
“还有一事,我想询问先生。”
张绍庭摸了摸眼角的泪,“小姐但说无妨!”
“凭借先生多年种植经验,此处的土地气候如何?如若栽种其他地区,可有差异?”
“此处地处北方,天气较冷,土地经过养护,土质肥美,如今育有此稻谷,可缓解避暑之时的粮食匮乏。如若南方能推行此稻,南方气温整体较为暖和,不知……”张绍庭沉思着。
“不知是否可实现双季稻?”沈安柔露出微笑。
“双季稻?!南方天气暖和,因而南方的稻谷照道理要比北方的早熟,如若合理安排农作时间,或许真能实现双季稻!妙哉!妙哉!小姐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都是先人的智慧,我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沈安柔望着充满生机的稻田,深呼了一口气,“果然,大自然能让人静下来心来。”
张绍庭早兴冲冲地跑去收拾行囊,准备下江南了,哪里来得及听到沈安柔后面的话。沈安柔放空了思绪,心想就允许今天的放松吧!
天色渐暗,沈安柔打算与张绍庭告别后就回家。正要往张绍庭家中走时,一辆马车驶过,沈安柔瞟了一眼,马车通体是黑木的,厢体上挂着“谢”字的牌子。
谢府的马车此时为何会出现在此?沈安柔注视着马车远去的方向,突然想起来,那块山头不是谢家包的田地吗?
沈安柔支开了小竹,只身前往,打算一探究竟。她还穿着男子的服饰,跑起来倒也方便,只是这小姐的身子骨经不起跑,她只好跑跑停停,耽误了些时间。今后,提高体格也是目标之一!
当沈安柔望到谢家稻田的时候,天色已昏暗。稻田边上有下人打着灯,一位老妇人站在那,朝着稻田中的一位老人说话。
老夫人身着墨青色官服,官服上有莲花刺绣,简约而不失华贵,想必她应是蒋老夫人。那么稻田中的就是谢家家主,也就是原主的外祖父。
“谢当家的,你已在稻田里一日了,该回去了!你当真要和我如此怄气吗!”
稻田里并没有回应。
“事到如今,你还惦记着夏黎这个贱妾!怎么,这个贱妾的子女被灭门了让你心中难受吗?这么多年了,你常年奔波在外,谢家!要是没有我日夜操劳如何会有今日!这是你这辈子欠我的!我不允许你再想那个贱人!”老夫人情绪开始激动起来。
“这个品行不端的女人,与你兄弟狼狈为奸!她生的女儿你就那么欣赏吗?还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我当年可是为了你的脸面,培养了她十几年!这小蹄子和她娘一样不知羞耻,与人私奔!”
“你给我闭嘴!”老人怒吼道。
“真是苍天有眼啊!她的恶名传遍大街小巷,最终羞愧自杀,如今连她的女儿一家也全都死了!关于这个女人的一切全被抹杀了!谢当家的,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的深情装给谁看?其实你也恨毒了这对狗男女吧,不然当初你也不会下令永久禁足那个贱妾,还与她女儿彻底断绝来往,不是吗?”
“毒妇!毒妇!”谢昌裕走到老妇人面前,指着老妇人骂到。
老妇人渐渐平复心情,“我们俩,彼此彼此。谢当家的,不要耍小性子了,回府吧。”
沈安柔难掩内心惊讶,躲在一旁的大树后。她目送谢家的马车疾驰而去,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谢家,远不如获取的情报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