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都城中最尊贵的公主,当今陛下也仅有你一个女儿。
不过只有你知道,你是他当年在灯会上随手捡来的孩子。
“多可爱的小妹妹。”你初见他时他弯腰笑着看着你,纤细的手指轻轻擦去你脸上的灰尘。
“陛下,脏。”帝王身边的太监急忙递给他一块丝帕,你从未见过如此洁净的布料。
“无碍。”他拜了拜手,示意他退下。
“你的父母呢?”他轻轻牵起你的手。
你只是摇头。他们都死于逃荒的路上,你一人漂泊,流落到了京城。
于是你便跟他回了宫。
似乎听他讲是因为众臣没法接受他突然多出来一个皇妹,于是你便成了他的女儿。
是冷宫中淑妃所生。
他为你取名为云倾,你也理所当然地继承了国姓,从那天起,你改名为秦云倾。
而秦烨也在这个弱冠之年,有了一个女儿。
小时候,你常常坐在他身边,学着他拿一本书简,只是不同的是他拿着书简品读,你拿着书简是为了遮住烛光,然后呼呼大睡。
你在他身边总是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全感,直到有一次,你深夜来找他,看见他正掐着一个人的脖颈。
他纤细的手总是苍白无力,此刻却掐得那人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那人倒也不挣扎。可能是怕再惹怒帝王,亦或是怕牵连家族。
“拉下去,凌迟。”
他松开手,拿出丝帕,细细地擦起了手指。那人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紧接着几个太监将他拖了出去,那人便开始嚎啕大哭:“陛下饶命,陛下饶了奴才……”
他似乎为此感到愉悦,轻轻地笑了起来,却在一转头时对上了你惊恐的眼神。
“倾倾怎么来了?”秦烨只是皱了皱眉,但随即仍旧面色不改,笑着示意你过去。
你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寒意,那抹笑容下,是成千上万具枯骨。
你从未违背过他,这次也是,但身旁伺候了你许多年的青禾却拽了拽你的衣袖。
你还是过去了,深吸一口气,微微福身:“父皇莫要为这些杂碎动了气才是。”
你那时已是及笄的年纪,冰雪聪明,历来为京城人所艳羡。
“犯了错的人就是要受到惩罚。”
他看着你静静地说道,你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倾倾一直都是乖孩子。”他揉了揉你的头,便让人送你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你又碰见了刚刚那个触怒帝王的男人。
好巧不巧,他在你回去的必经之路上被行刑。
头发披散着趴在地上,身上已被剜去了几片皮肉,身体不停地颤栗着。
又是一刀。
“啊啊啊啊——陛下饶命——”
就像被主人丢弃的宠物,到死了还在求主人疼爱。
那晚你本是去求他将你赐婚给户部侍郎的儿子许河的。
你曾偷偷跑出宫几次,遇见了那个和你一般年纪的少年,你看见他在府邸前安排自家的人去各个地方设立粥棚接济流民。
你听着他讲着如何设立粥棚,如何接济更多流民。
你突然想起来很久以前你曾经也是一个流民。
你想和他一起谋划,正要上前时,是陛下身边的公公林恩突然喊住了你:“公主,陛下还在宫中等您用膳。”
你那时虽未和他说上话,却也决心嫁与他,和他一同大展宏图。
只是翌日,你听闻朝堂上传来户部侍郎贪污户部财务,许家满门抄斩。
你那时来不及多思考什么,你只是满脑子都是那个善良的少年。
你不顾华丽的裙摆,跑了起来,气喘吁吁地跑到他的寝殿。
你从来没来过这里,只是在宣政殿后陪着他批奏折。
青禾说过,这里是帝王休息的地方。
只有妃嫔才会经常出入这里。
秦烨正在修剪殿内一颗精致的盆景,一下一下剪去它的枝条。
“父皇。许大人是被冤枉的。”你朝着北面跪了下来,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但你只听见枝条和叶哗哗落地的响声。
良久,你才听见秦烨的声音:“啧,应该让宫人早修剪的,现在生出来这么多的枝条。”
“真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