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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退，撤退！”

点点火星在四处弥漫的硝烟中回旋，纷飞的弹片四散开来，或坠入焦黑的泥土，或穿透倒霉士兵们的血肉。

“咳……咳，咳！”

奈布一个翻滚躲到遮掩物后，抬手在面前挥了两下，试图驱散浓烟。

他们到达目的地附近后，没有来得及休整多久，战火便极速蔓延，他们不得不提前加入早已战况激烈的战场。

战事来的太过迅猛，他们没能做好万全的准备，被敌军打了个措手不及。情急之下，为了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小队长只好决定暂时撤退，待重整旗鼓后再加入战局。

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黑雾，即便是战场上四处燃起的熊熊烈火也难以穿透。奈布仔细眯起眼睛，才勉强能辨认方向。

“萨贝达！这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才松了口气。

“来了。”

他微微勾起嘴角，扬声答道，腿部发力准备冲回正在撤退的队伍中。震耳欲聋的噪声在耳边轰鸣，奈布下意识抚上胸口，却没有感受到熟悉的触感。

他心中一惊，瞳孔猛然收缩——

耳环不见了。

“萨贝达，愣着干什么？快过来！”

奈布抬眼看向前方，隐约能看到威廉挥舞的手臂。他咬紧嘴唇，没犹豫太久，反身扑回火光之中。

他弓着腰，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摸索。火焰燃起的烟气有些呛人，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抬起一只手虚掩在口鼻前。

到底在哪！不久前才确认过，一定掉得不远……

不知是不是吸入太多浓烟的缘故，奈布感到一阵头晕，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

忽然一股巨大的拉力将他向后拉去，后脑狠狠撞在石头上，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你小子疯了？在干什么！”头顶传来威廉的咆哮声。

他重重地喘着粗气，抬起头，看向拎着自己领子的威廉：“耳环，耳环不见了。”

“耳环？……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你那什么定情信物！”

奈布没回答他，眯着眼睛四处扫视，终于看到一道晃眼的光芒。

“在那！”他顿时亮起眼睛，拍开威廉的手臂，连跑带爬地朝闪光的地方冲去。

“找到了。”奈布抓起掉落在地上的耳环，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拭去上面黏连的泥土。

“你……找到了就好！”威廉又拎着他的领子，强行把他拎起来，“快走啊！”

两人互相搀扶，借着同伴的掩护回到队伍。

“都到齐了？”

奈布喘着粗气，艰难地抬眼看向队长。

“我……”

队长冷冷地撇了他一眼，抬起手臂猛然一挥。

“撤退！”

——————

夜晚的风凛冽刺骨，不远处的兵营里灯火通明。虽然打了败仗，将士们高涨的热情却没有丝毫消减。

威廉手中握着一瓶威士忌，虚浮着脚步从兵营里走出。他盯着无光的操练场的远处，许久后终于看到一个人影晃晃悠悠地从黑暗中跑出，踏在兵营灯火照亮的地面上。

“还跑呢，萨贝达？”

奈布眯起眼睛，抬眼看向靠在营帐边的威廉，抬起手臂擦去从脸颊边滑落的汗水。

“哼……还有五圈。队长的惩罚，我怎么敢不执行。”

“你这次可把他气得不轻。”威廉又仰起头，朝喉咙里灌了一口冰酒，然后随手丢掉瓶子，迈开步伐和奈布并肩跑起来，“哈哈，恐怖的还在后面呢。”

“……是啊，我已经想象到了。”奈布呼吸沉重，哑着嗓子说，“毕竟我这次可是拖累了整个队伍。”

“后悔了吧？”威廉歪头看向奈布，“定情信物什么的，身外之物……”

少年棱角分明的脸笼罩在背光的阴影里，右手不知何时抚上了靠近心口的位置。奈布微微垂下眼睑，勾起唇角，眸中好似闪过晃眼的光辉，尽是难得的温柔。

他侧过脸，看向威廉。

“但是都值得。”

只要是为了他，一切都值得。

伊莱，等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