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

最近，听归墟山外的散仙说，这世上又生了一派仙门与天宫并列。叫佛门，修的是什么因果。我闲来没事，就出了归墟去看看是何方的神仙竟然能让那群凡人供奉到这等地步。我才入那道场就听见那佛陀在讲因果，轮回，我心下觉得可笑，但到底还是听完了，法会的尾声，我从山门离开，却听见，那佛陀的声音自大雄宝殿而来，说的是执念。法会结束我也没回归墟，也没去人间。而是选择踏足了几万年都不曾去过的凤族领地。芜浣与我对凤族而言早已是过去式了同时也是凤族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徒。凤族对我和芜浣而言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只是这次踏足却也还是感慨。毕竟是故土啊。我本打算看一眼就走的，顺便再奚落一下凤族长老，当初看不好凤皇，现在不也一样吗？没想到却撞上了凤染。凤染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我，愣了愣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论理来说我该是她的仇人，和芜浣一样是霍乱三界的 罪人毕竟把她亲自扔到渊岭沼泽的人是我，教景阳凤族真火的是我，屠灭凤族，采集灵力的还是我。可论情分，我是景涧的姑姑，这世上为数不多的和景涧有关的人。我瞧着她，却觉得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什么长进，跟当初景涧身后一个样子。打破这尴尬的还是凤阙那个老东西。我不耐烦听他在那长篇大论的扯。当着凤染的面我就掐了他的脖子提了起来，“凤阙你是个什么 东西，怎么有了新主就忘了自己从前的样子了，训斥我，你也配”凤染看见我出手，也没生气。这丫头倒是沉得住气，跟从前那一点就着的炮仗脾气不同了。她不生气我自然也就没了意思。松了手凤阙就灰不溜秋的滚了。“小仙何弃见过天帝陛下，天帝陛下千秋”凤染免了我的礼，问我可愿意跟她去喝杯茶。我自然是愿意的，毕竟我最喜欢看热闹和凑热闹了。凤染 屏退了外人，只跟我两人走在梧桐林里，一路上她也没开口，倒是我看着现如今的凤族觉得惊讶。“你是怎么办到的”“你说的那件？”“你知道 我问的是什么，身份？你怎么让他们做到的”凤染和我走到了一方石 桌前，凤染给我倒了杯茶。“这得感谢你们”“我们？感谢我们什么？是杀了 凤族嫁祸给你，还是感谢我把你给扔到渊岭沼泽？”凤染摇了摇头，对于我的恶意视若无睹。她说“我从前觉得芜浣是个恶毒的女人，甚至觉得 景涧不该是她的儿子。可当我执掌凤族之后，我似乎才有点理解芜浣了。 一族之内，不看能力，只重出生，这不公。”听见她的话我只觉得好笑，这句话居然是由凤皇嘴里说出来的多讽刺啊。“不对，陛下，若这不公，那 你怎么会有如此地位？得了便宜还卖乖可不是什么好德行。”凤染没搭理我继续往下说着“你跟她那些年做的事也是为了这个吧，你们嫉妒凤皇天生的 地位，可你们又知不知道凤皇的地位是用自己的骨血生生世世涅槃而来的。你和她本以为没了凤皇就不会再有这一切发生，可是你们在其位又不担 其责反而祸乱三界，成为了另一个意义的我，你仍旧不认为你们错了吗？”我看着凤染，她也直直的看着我，我知道她今天不是为了定我的罪，而是真的想让我意识到我错了。真不愧是景涧那小子看上的女人。一样的固执。“凤染，时至如今我依然不觉我错了，嘘，你说，凤皇的地位看似尊崇无比，实则可怜，要生生世世受涅槃这痛前尘尽忘。那你又知不知道，我们连这份承受这份痛苦的资格都没有。凤染，主神高高在上，掌控天地万物，就连这三界都是为了讨上古的欢心而创。所以我们就合该感恩戴德吗？天地既创那就该众生平等。方是天道循环之礼。你说混沌之神也要献祭自己以救苍生，这是尊崇，也是责任。那我问你，凭什么？谁来决定谁是混沌之神。凤染你果然还是个娃娃，你根本不明白我与芜浣争夺的究竟是什么。凤染我送句话给你，这话我是从一个凡人身上听来的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另外，你觉得我们手段残忍下作。可是凤染，旁人死活与我何干三界苍生于 你们也许很重要，可对我们来说连蝼蚁都不如”说完这番话我就走了，也没理凤染是个什么表情，这番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也正好想说给那位主神听听。想问问她凭什么。不过我想她估计也不明白，毕竟脑子都用在情爱上了，哪里会去思考自己的命运。所以呀，我才如此的厌恶神。

芜浣与我在很多程度都是极为相像的，相同的出身，相同的秉性，相同的欲望。但是吧我有一点跟她不一样，我是个完全没有旁人口中是非道德的人，而芜浣还残存着。芜浣在外表上生的美艳，偏偏眼角处又带着一股纯良。我初识她时还以为是个小可怜，可是当我杀了那只挑衅的凤凰处理尸体被她看见的时候，她来帮我并且完全不慌的时，我就知道我找到了同类，她和我是一样的，一样的睚眦必报，一样的不择手段。也许是杀人埋尸的情谊，芜浣与我从此亲近了很多。我们一起修炼，一起艰难的在凤族里活着，一起看云卷云舒，一起把仇人记在心里。后来芜浣终于找到了机会，靠着那位小殿下进入了她梦寐以求的神界。芜浣曾给我来信，说有机会一定把我也带上去，我没搭理她，只是问问她，在神界如何。那时候的芜浣再不像从前一样，开朗了很多。她给我的信里说她得了小殿下的看重，又遇见了两位丰神俊朗的神君，其中有一个叫古君的跟她一样出身不好，是条蛟龙，但是法术精湛，又不像其他的神君那样傲气的很。还有一个是叫暮光的神君，是金龙一族的，月弥神尊的弟子。我那时觉得芜浣怕是对那条蛟龙动心了。但也没什么不好的，喜欢就喜欢了，但总是不放心的。我就从凤族里溜出去，神界那时虽然难进，但好在神界那时有个傻子追我，我拜托他也就进去了。神界的确气派非凡，可也同样的让我不舒服，我是偷偷来的，没告诉芜浣，自然也就听到了，她没在信里写的委屈。原来哪怕是神也会因为出身而捧高踩低，也会跟我们这些低等的妖兽一样，沉溺情爱，逃不开七情六欲。我听到了那些仙侍的议论。说芜浣也配。

我不信芜浣心里不介意这些东西，我只好早早的做着准备，以防万一出了什么事，结果没想到真的出事了。妖神天启要抢夺混沌主神的位置，布下了灭世阵法。谁都说他疯了，但我却猜到了点东西。魔族的那位魔尊曾经不就是下一届的混沌主神吗？主神之位，风光无限，好好的怎么就堕魔了。想必那个主神位不是什么好东西。在根据芜浣说的，天启与上古情谊深厚。只怕这又是一个无私奉献的故事啊。可是这件事我谁都没说，只有神界乱起来，芜浣那时来信说，凤皇即将涅槃，她恐怕.....。我只好密音传给芜浣，叫她无论如何也要请战，请战之后无论如何都要跟着白玦的军队走。可没想到，那位雪神竟然跟魔界勾结，因爱慕白玦而被抓住了把柄，为魔界所用。把那把弑天箭给了芜浣让她去杀妖神。芜浣去的时候只跟我说了一句。等我赶到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死丫头，你手怎么那么快。事已至此，我和芜浣对视了一眼，弑神之事已做，按着这帮真神的情谊，芜浣一是阵前抗命，二是杀了月弥神尊，哪怕是误杀，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毕竟大义说的在好听，哪里比得上血亲。所以只能麻烦天启神尊了，反正他也准备替上古神尊去死了，那么在替一替芜浣有什么不行呢？所以芜浣带着满身伤痕出现在了大军面前。亲眼目睹了妖神的丧心病狂。费劲艰辛，不惧生死的把情报带了回来。而我则作为芜浣的姐妹要替她报仇，替我死在这场战争中的未婚夫报仇。顺理成章的加入了战局。我和芜浣两个每日血里来血里去的，上面的神仙打架，下面就是我们这些小鬼清场。芜浣起先还做过噩梦，瑟瑟发抖的抱着我，问我，如果事情败露了该怎么办。我拍了拍她的背，等她情绪安定下来之后反问了她一句，什么事情败露?妖神天启，一己之力要开启灭世阵法，月弥神尊苦劝无果，身死道消，是你在危难之际拼死跑出，告诉了白玦神尊这个消息。芜浣看着我，缓慢的一字一句的把这句重新说了一遍。说完之后我就跟她说快睡，明天还要上战场呢。那场战争最后以白玦上神杀死妖神为结束。妖神死的那天，白玦神尊并不开心，可是那又怎样呢，我和芜浣，白玦座下的无数仙人都很开心，所以白玦神尊也只能开开心心的犒劳三军。

我想也是从那之后芜浣和我再也没有了对于昔日神明的半分敬畏。至于芜浣野心与狂妄，她自己占主要部分，暮光占了大头，我占了剩下的。执念，若说真像那和尚说的一切由执念而起，那么我们最开始只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