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盛夏三伏天,即使处于深山老林的云深不知处也闷热难耐。学子们苦不堪言,聂怀桑的折扇成了抢手货,随身的十几把扇子被一抢而空。
当江厌离走进兰室,看到的就是十几名学子人手一把折扇摇的欢快。
见她来学子们忙齐齐行礼:“见过莲华君!”
“大家请坐!”江厌离面具下的双唇弯成好看的弧度。
轻轻一挥手,一道银光闪出绕着兰室飞一圈,又回化作银臂钏缠于手臂上。而兰室的窗户全都关上了。
江厌离在左手腕的一串玉珠上轻点一下,一只玉匣出现在手中,微微打开一条缝,一股寒气汹涌而出,瞬间弥漫了整间兰室。
“怎么样?凉快了吗?”江厌离笑道。
学子们又惊又喜,大叫凉快。
“这是什么法器,寒气如此浓重!”有人问道。
“这玉匣中乃是我多年前以极北寒冰魄炼制的一把匕首,名冰刃。”
“冰刃?莫非这就是当初您一剑冰封琼山大火的法器。”聂怀桑惊喜道。
江厌离点头:“正是!若不是它,我就要葬身火海了,哈哈哈哈……”
她大笑起来,好像再说一件无关痛痒的趣事,丝毫不把生死放在眼里。
“不过一场山火,又伤不到人,何须冒险?烧几日便自行灭了。”金子轩道。觉得她冒着生命危险去灭山火,委实太傻。
江厌离笑意收敛,淡漠的目光投向金子轩,“是不会伤到人,可琼山上还有万千生灵,人的命是命,它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万物皆有灵,众生皆平等!金公子,你家长辈没教过你这句话吗?”
“人尚且有贫富贵贱之分,遑论畜生草木!”金子轩争辩。
江厌离轻笑一声:“凡世之中确有其分别,而天道之上人与牲畜草木并无二致。《妙法莲华经》有云:若言处处受生,故名众生者。此据业力五道流转也。五道指六道中的一地狱道,二饿鬼道,三畜生道,四人道,五天道,所谓六道轮回:是据其业力,去来往复,有如车轮的回旋,在这六道中周而复始,无有不遍。”
江厌离含笑问金子轩:“金公子,何为业力,何为因果轮回,想必无须我多作讲解了吧。”
金子轩讪讪道:“不必,多谢莲华君解惑。”
江厌离招手让天枢把她准备的一些瓜果,冰镇酸梅汤分发给学子们。
“天气炎热,我准备了些瓜果给大家,咱们边吃边上课。”她直接坐在自己书案上,拿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
学子们大喜,从未见过授课时还能边上课边吃吃喝喝的,简直不要太爽了。
而接下来更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江厌离竟然给他们说书,讲一些鬼怪故事和她自己以往夜猎经历。他们从中学到很多以前没学到的东西,如走尸,鬼怪的具体分类,等级,各个不同等级的走尸如何分辨,有什么特征本事,如何对付等等。中了尸毒后的紧急处理,还会时不时停下讲诉,问他们遇到这种情况应当怎么办。学子们踊跃发言,江厌离逐个点评。
一时间整个兰室里笑语晏晏,气氛欢快,竟无一人调皮捣蛋,连魏无羡都老老实实的听课了。
下学后,江厌离留下聂怀桑,询问孟瑶在不净世的情况,以及他当初如何到了不净世。
昨晚她用传讯石联系孟瑶问他,为何聂明玦在得知他身份后更加器重他,被他三言两语转还了去,并未给她明确的回答,她才今日找聂怀桑去侧面了解。她真的很担心那傻子依然没有放下要利用聂家报仇的心思。这家伙的心思越来越难猜,越来越会阳奉阴违。
“我听大哥说,是阿瑶……呃孟……孟公子受了重伤,大哥救下后把他带回了不净世。孟公子为报恩留下来做了大哥的副使。我知道的就这些了。”聂怀桑小心翼翼的看江厌离一眼。
江厌离心中有疑,受了重伤?孟瑶是她的首徒,这十年了她倾尽全力教导,他的修为不俗,身上还有很多顶级法器傍身,何人能让他受重伤?
见她一直沉默不语,面色冷然,聂怀桑忙道:“孟公子为报恩留在聂家,实在是位知恩图报的君子,不愧为莲华君的弟子!怀桑很是敬佩!望莲华君莫要责怪于他!”
闻言,江厌离笑了:“我并未有责怪之意,他既已出师,天地之大便随他可去。好男儿志在四方嘛!不过……”
她话锋一转,语气微冷,带着一丝威严:“无论他去哪儿,他始终都是我莲华的弟子,聂二公子,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聂怀桑狂点头,聪明如他,自然听出这句话的含义,若孟瑶在聂氏有什么事,他莲华君绝不会善罢甘休。
“孟公子才能无双,足智多谋,待人亲切,是大哥的得力干将,大哥很器重他的。”
“这我知道。”江厌离心中叹息,聂明玦越器重他,她越担心,深怕孟瑶走上原著那条不归路。可随后聂怀桑的话宛如一道惊雷劈中她。
“孟公子留在不净世,想来也是舍不得离开阿松和仙子……”
“谁!!!”江厌离猛的打断,她努力克制自己狂跳的心脏,“你说的阿松和仙子是谁?”
聂怀桑有些疑惑她反应为何这般大,如实回答道:“阿松是孟公子收养的一个弃婴,仙子是他养的一只灵犬。”
江厌离恍若被施了定身咒,全身僵立当场。
半晌,她深深吸气,强压下激荡的心潮,用非常冷静的声音道:“他收养的孩子全名叫什么?”
幸亏江厌离戴着面具,所有神情被隐在其中,是以聂怀桑也只察觉到她气息变得有些冷了而已。
“他叫孟如松。”聂怀桑回答。
闻言,江厌离紧紧闭上眼,贝齿咬住下唇。
聂怀桑见她这般以为她生气了,正想再说什么,余光瞥见蓝曦臣走进兰室,遂行礼道:“曦臣哥哥”
“怀桑,你怎么还没走,魏公子他们都在门口等你呢!”蓝曦臣笑道。
聂怀桑看看江厌离道:“呃……莲华君找我说点事儿。”
在听到蓝曦臣声音时,江厌离立马压下情绪,调整好表情,对聂怀桑道:“你且回吧,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聂怀桑行礼:“莲华君客气了,怀桑告辞!”又对蓝曦臣微微躬身,然后离开兰室。
江厌离倚靠着讲桌,懒懒道:“你怎么来了?”
“今日下山办事,顺道买了些西瓜,特来邀你一起食用。”蓝曦臣上前两步,殷殷关切:“累了?”
江厌离摇摇头:“无碍,我有事得下山一趟,西瓜明日再吃吧。”
“可是有急事?我陪你吧。”此时已是日暮西沉,这时下山去定是有紧急的事吧。
江厌离看着他片刻,才点头应道“好!”
二人一起离开兰室,向山门走去,蓝曦臣问:“我们去哪儿?”
江厌离看着天边夕阳,缓缓吐出一个地名,“云萍城!”
她心中有个匪夷所思的猜测,她不敢想象,不敢确定,必须要去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