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箜篌的声音终于停止了。
女人的手细细的抚摸在这把乐器的弦上。
随后,她轻轻解下朱红丝绸,细细观察,这把简陋的箜篌。
糜婉早就听闻这鸣玉坊的第一清倌,玉手遮目弹得一手好琵琶。
糜婉也不知,我这箜篌够不够资格与她的琵琶相配。
突然间,一位身披黑衣的俊俏男子轻巧地从天空中落下,他的身姿如鬼如魅,流露出一股迷离的魅力,仿佛风姿绰约的诗意般在空气中徐徐飘散。
澍沉公主身份尊贵,哪是一个风尘歌妓可相比拟的
糜婉你错了,你记得我第一次带你离开那儿的时候,是什么情景吗
语毕,黑衣人神色骤变。
澍沉手下一直记得。
她轻轻咬紧樱唇,唇角勾勒出一个完美的曲线,宛若微风拂过水面,掩藏了她内心的情绪。
糜婉凤凰尚且会掉落枝头,我如此行径的缘由不是显而易见吗?
糜婉这世间其实很多时候有最适合更好的选择,但这种选择的结局往往就是毁灭。
糜婉你知道明玉未做这清倌之前是何身份吗?
糜婉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
糜婉伸出涂染过蔻丹的玉手,半躬着那盈盈一握的细腰,单手紧紧地捏着澍沉的下巴。
她以一双富有柔情的眸子,深深注视着他,魂牵梦萦。但其实她的想法非常简单,只是单纯不想错过眼前这个人的任何一丝表情。
澍沉默然地摇了摇头,右手紧握佩刀,手背上的裂痕勾勒出曲线,青筋如骄傲挺立。
糜婉我之所以关注于嫡庶之别,无非是为了获得更多的福祉,仅此而已。
糜婉本公主…不,我没有你想象的那般……无情…
她顿了顿才说出最后那两个字。
澍沉仍保持着半跪的姿态。
糜婉最后瞥了他一眼,便不予理睬,甩了甩裙摆,潇洒地坐在了桌案上。
糜婉行了,你有何要事?
澍沉豊朝太子在前往西洲的途中遇刺。
澍沉还未启程时,应是有五皇子李承鄞作伴。
糜婉既如此,那便希望李承鄞,乖乖的…
眼前这个忠心耿耿的手下,额上浮现了好多汗珠,一颗颗,一颗颗地顺着发丝徐徐滑落在衣襟上。
她第一次正眼这么仔细地看着他,只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恻隐之心怎么不会有呢。
指甲掐过的痕迹在那张干净的脸上格外显眼。
她轻轻地俯下身子,手持一块沾带玫瑰花香的帕子,轻柔地在他的额头上擦拭。
在呼吸交织的瞬间,两人仿若紧贴着彼此,分毫之间的距离化为一种令人神往的情感纽带。此刻,男人睫翼微颤,紧绷着身子,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
良久,她松手了,但他却突然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澍沉公主…可要去看鸢尾花……
她僵硬地拨开了澍沉的手,站起身,他也意外的握的很轻。
而后她优雅地挺直身躯,如同花开的曙光,轻轻转身,轻柔地拂去衣袖上那不存在的尘埃。
糜婉来年去吧…我一定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