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唐知韵宿舍314,住着六个姑娘六朵花。两个班花,两个个级花,一个校花,还有一个….…舍花。
老大呆,老二馋,老三女版保尔·柯察金,老四人美智商高,老五腿长脸皮厚,还剩下唐知韵,唐小六,嗯,她以“开怀畅饮小美人儿”自居。
314宿舍的说好听点就是作息时间相当一致,说不好听一点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六个人一下课闹哄哄分成两拨,一拨打饭,一拨打菜,旁边的温妤娴还要絮絮叨叨的挑食,外加唐小六同学的东西谁也没敢吃了,毕竟是血泪的教训,唐知韵对此很无奈,故而又在每次看到江逾白的时候一开玩笑的方式给他几拳。
冤冤相报何时了……
刚开始的那几天,唐知韵就跟个皇帝似的,用江逾白的话来说就是没有皇帝命,倒有皇帝病。
和人吃饭就像是翻牌子似的,一三五和弥声江逾白吃,二四六和314宿舍吃,最后一天放假回“小世界”吃弥声做的面条。
这么呆了一个星期,唐知韵又开始苦恼了,因为两方人马都受到了冷落,自己既不想和弥声分离,又不乐意脱离宿舍群体。
江逾白偶尔一次听到唐知韵这么说以后,很是不服气:“前妻,我好歹也是你青梅竹马的小郎君,我说过保你二十多年的正宫地位的,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呐。”
唐知韵清澈灵动的双眸微动,扬起笑脸:“切,我才不稀罕你的正宫地位呢,还保正宫地位二十多年,估计见到简宁的那一刻,早就丢了吧。”话脱口而出的那瞬间,唐知韵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抬起头去看江逾白的脸色。
江逾白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唇角微微下垂,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只剩下无尽的失落。他的双肩耷拉下来, 喉咙里咕哝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仿佛背负了整个世界的失望。
唐知韵心头突然涌上一股淡淡的悲伤,她从来没有这么真切的感受过江逾白多有喜欢孟简宁。
可他的表情却是那么痛。
是失去了孟简宁后,整个世界的苍凉和无望。
枯黄的梧桐落叶载着少年时代未落幕的心动,秋风阵阵吹过带着酸湿而短暂的爱恋。
远方的你是否安然?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02
我们所看见的世界--香樟树是流动的绿色,阳光在午后变得透明,蜿蜒向所有它可以到达的地方,不远处的公交车站传来繁忙的声响,因为瞌睡而睡着的人,投下一颤一颤的影子,蛛网在墙角隐隐约约。空气里绷着平缓而舒畅的节奏,像是永远停在了这一点,以至于完全不用考虑它的将来会演变出怎样的走向。
我们所看见的这个世界,如果没有遭遇时间的裁量,如果没有遇见脱轨的速度,如果没有被点燃殆尽,最后如同一截掉落的烟灰,吹散在空气里,状若无物……那么,也许它将永远带上香樟树凛冽的清香,以一个完美的截面,停留在这个离夏天最近的地方。
温妤娴一脚踹开宿舍门,眉开眼笑:“下个星期开学典礼要来了!”
鹿湾湾和她两人一惊一乍,在宿舍里相当和谐:“要来了要来了!”
江时清这次很反常的也开始激动起来:“确定了是吧!”
最近大家的情绪都有一些骚动,尤其是女生,唐知韵不理解且大为震惊,来了A市一中一年了,也没看见他们几个最开始的两次开学典礼有多么积极。
好在Angel也很不理解这种行为,她微微迷茫而意外的神色:“怎么了?A市一中的开学典礼有什么特别的吗?”
唐知韵看着这三个人激动的都快转圈圈的模样,神色比Angel更加迷茫:“我也不知道啊。发癫呢,习惯就好。”
温妤娴刚刚才洗完头,长头发滴着水,一屁股把唐知韵撅开,嚷嚷道:“不是,Angel,唐知韵不送懂就算了,你怎么也不知道呢。 ”
唐知韵给了温妤娴一击,什么叫唐知韵就算了,怎么就算了。
金萦幽幽的顶着一头乌黑的乱发从被窝里面探出脑袋,有气无力的说:“有事快说,准奏。”
“言词在开学典礼要来我们学校演讲了!”
唐知韵的表情有些怪异,眉眼闪动了一下,微微失神。
谁?
言词?
……
——你好,我是言词,八大家族的那个言。
——丑八怪!
——可不可以这个问题不是你自己可以决定的吗?
——喂,唐知韵,你觉得我人怎么样?
——装傻了你的话,你就自己偷着乐吧,乐的便宜你捡这么一个大帅哥。
——唐知韵,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一个人。
……
我仍会看着你的眸,撩拨你的底色 ,杂乱不堪 ,灼烧我的心脏。
我始终记得见你的第一面。
Angel的脸色却霎时的白了,身体猛地一僵,竟然神奇的与唐知韵怪异的表情对上了。
金萦正在抓自己的头发,抬起眼睛:“言词?该不会是你知道我知道全国人民都知道的那个言词吧!”
温妤娴把盆重重一放,掩饰不住的激动:“对!就是言词,言词要来了!”
言词……
唐知韵没想过和他还会有什么交集……
今天是周末,江时清翘着二郎腿,瞪着眼睛仔细的给自己化妆:“当年的言词是我们的学校首屈一指的风云人物,又痞又帅。”
温妤娴仰天长啸:“好想要早生五年,这样就可以和他们一起上高中了!据说当年的言家言词,陆家兄妹陆棯追,陆淰湘,以及祁家兄妹祁艌云,祁菍璃,他们几个在一起要多抓马有多抓马,要多养眼有多养眼。”
江时清点点头,咂摸道:“我曾经见过陆棯追陆少,皮肤白皙,好看的很,像一幅画儿一样。可惜现在出国了。”
唐知韵从来没有关注过陆棯追这一号人物,听他们一说,便也生出些许好奇,听说陆棯追当年是被保送进M国的工商学校的。
唐知韵转头想问问Angel知不知道什么八卦,却看见她坐在椅子上,双脚慵懒地搭在一边,那冷傲的气质如同冬日的雪花,清冽而高贵。
Angel的眼睛迅速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愫。
在世间,本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隐晦与皎洁。
唐知韵走到窗台前面,望着下面,上下楼的不太扰人,可楼下叽叽喳喳的,跟菜市场一样,果然是要回家的人……
后来她才发现还不止,琳琅的人,熙熙攘攘,十分热闹,另外一小撮的女孩子似乎在观望着谁 乌泱泱的来来去去,就好像一块黑板擦,在白板上擦来擦去。
“总听说顾衍笙和你哥找女孩子喜欢看来不假。”温妤娴嫌弃的拿一块热毛巾在唐知韵的笑脸上蹭了蹭,嫌弃的擦掉唐知韵刚刚吃的火龙果印子。
唐知韵抱住温妤娴,在她胸口蹭了蹭,满意:“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哥哥还有谁的老大。”
温妤娴无语望天,开玩笑一般掐住唐知韵的脖子:“普信女!合着他俩是沾了你的福气!”
唐知韵傻笑:“那是。”
温妤娴骄傲的别过脸:“切,你也不想想,顾衍笙要是知道你说这个,铁定要把你掐死!”
“才不会呢,他是我的老大。”
女生宿舍楼下的,循着一众人马的目光望去,是弥声和顾衍笙,以及其实并不被人关注的江逾白。
唐知韵看见弥声站在槐树之下,展眉微笑,清隽动人,弥声显然也发现了唐知韵,紧抿的薄唇逸出淡淡的笑意。
他总是站在人最少的地方,安静淡然地望着这个和他无关的世界,阳光倾洒在他颀长的身影上,显得柔和。
而顾衍笙桃花眼下敛,长睫毛微微扫下来,左眼睑处。有一颗浅淡的泪痣,眉梢带怒,不似往常的清远疏淡,而是呈现一种乖张和锋锐之感。
顾衍笙显然也看到了唐知韵, 他极少说话,脸上永远带着一份淡淡的疏离,扬了扬唇,弯出的弧度凉薄得比冰雪更胜几分。
那瞬间她恍惚了,这样慵懒感,不可一世,凉薄的样子,竟然和一个人完美的重合在一起。
——Angel
顾衍笙他耸拉着眼皮,淡定又缓慢地打了个哈欠,张开长长的双臂,伸了个懒腰,然后眉眼微翘,双手作喇叭状:“喂,唐知韵,问问安安需不需要我上去帮她一把!她也太磨叽了吧!”
温妤娴和唐知韵停止拥抱,抬起头来,神色几经变换,两个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谁?”
这个反差打了唐知韵和温妤娴一个措手不及,像顾衍笙这样的人居然等在女生宿舍下面,而且还安安~
这个抓马程度堪称弥声有朝一日变成江逾白。
顾衍笙正懒洋洋的站着,看两个孩子一脸懵逼的模样,微抬眼皮:“就是我闺女!Angel!把她喊下来,快点,我都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温妤娴和唐知韵直接傻在原地,张大嘴巴,顾衍笙确实开过玩笑说Angel是他闺女,但是那时候俩人都以为是开玩笑的。
事态都已经发展到了等人家放学,帮人家拿东西吗?
Angel在唐知韵和温妤娴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中缓慢走来窗台,她朝外看了两眼,声音还是冷冷淡淡,但唇角却勾了抹笑:“我马上下来,别催。”
温妤娴和唐知韵张大嘴巴目送Angel下楼。
Angel和顾衍笙?
唐知韵在这时候不合时宜的开始想之前的商拟和Angel的那次吵架。
莫非是三角恋???
温妤娴僵硬转头,艰难开口:“不对啊,他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的?”
唐知韵瞳孔里面都写满了震惊:“我不知道啊,之前他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谁都不鸟谁。怎么就……”
温妤娴突然想起唐知韵之前的那一句“才不会呢,他是我的老大”。
温妤娴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歪头望来,就那么饶有兴味地盯着唐知韵的脸,眼睛似笑非笑,眼底透着一股子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之色。
“现在他可不是你的老大了。”
唐知韵心里有一种无法诉说的难过。
因为顾衍笙吗……
相遇本身就已美好无比,像寂静长夜里两颗星彼此照亮。
02
大提琴的声音就像一条河,左岸是我无法忘却的回忆,右岸是我值得紧握的璀璨年华,心中流淌的,是我年年岁岁淡淡的感伤。
弥声看到唐知韵下来的时候,唐知韵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弥声看着唐知韵这副神经失常的模样,说:“知韵,你怎么了?是不是江时清欺负你了?”
唐知韵摇摇头,她不时眨眨眼睛,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显得天真而烂漫,又不乏调皮和狡黠之色:“不是的,我只是和温妤娴一起被雷劈了。”
她轻轻地看他一眼,眼波流转间,眼底泛着一抹春花般灿烂的笑意:“哥哥,你知道吗?老大和Angel看起来特别的亲密,我从来没见过老大对谁那么迁就,也没看见过Angel那么温柔的。”
弥声无声的笑了一下,动作轻柔的拍了拍唐知韵的脑袋:“你怎么这么八卦?”
唐知韵顺手抱住弥声的手,整个人靠在弥声上:“哥哥,突然好想家,好想妈妈。”
唐知韵这是有感而发,因为她看着顾衍笙和Angel,心里冒出一种荒诞的想法。
似乎他们这样才可以永恒。
到时候,江逾白和弥声也会有别人,为别人做一些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例如没心没肺的江逾白只要见到孟简宁的名字都会无端感伤,弥声也会。
纵使他们在怎么疼唐知韵,他们也再也回不到童年。
他们站在喧闹里面把黄昏吹成了安静,把人群吹成了飞鸟,把时光吹成了过往,把过往吹成了回忆。时光像水一样轻易覆盖住我们的人生。那些潮水的痕迹早就在一年一年的季风中干透,只残留一些水渍,变化着每个人的模样。
是这样的时光镶嵌在最美好的年华锦缎里。
弥声眼睛变得暗淡无光,一抹难言的情愫之色,在他的眸底迅速掠过。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唐知韵,可他不知道唐知韵根本不是想家,而是想念些曾经的时光。
曾经在他们渺小的宇宙里,彼此就是最浩渺的世界。
天空渐暗,暮霭沉沉,千里烟波汇聚一色。将圆未圆缓缓升至半高空,薄纱般的月色透过树缝间拢聚,在青色的青石板路上落下斑驳的光影,像是小姑娘的心事,明之昭昭,却无从诉说。
“哥,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似乎从前离我们很远了。”
唐知韵没办法预知到未来 ,其实未来的她最怀念的还是这段时光。
我们活在浩瀚的宇宙里,漫天漂浮的宇宙尘埃和星河光尘,我们是比这些还要渺小的存在。你并不知道生活在什么时候突然改变方向,陷入墨水一般浓稠的黑暗里去。
他的目光静静地停注在她身上,清俊的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知韵,你最近是被江逾白传染了吧,怎么开始无病呻吟了。”
江逾白一脸黑线,这怎么能怪自己。江逾白摆摆手,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就跟吃了屎一样,扯住弥声的手腕:“我东西落在教室了,你们现在这里等我,我先回去一下。”
唐知韵翻了一个白眼,刚才在路上走了这么久都没见他想起,快回到家的时候就想起来了,且不说半小时的路被这厮整的就整整走了一小时。
什么叫不离不弃!
红烧肉和唐知韵之间就叫做不离不弃!
红烧肉居然跋山涉水的从四楼跑下来,风尘仆仆的赶来见唐知韵,唐知韵都懵了,她问弥声:“哥,你看我脸上是不是写着伟大,美丽,美貌,智慧。”
他垂眸盯着她,眼底的笑意分明,似拢了温和的月泽,光华流转:“我看啊,你是长得像一条鱼吧。”
唐知韵蹲下去,伸手准备抱起眼前的小猫,但是没想到红烧肉和唐知韵待了这么多天,还是没改小流浪猫的习惯,伸手就抓。
刀光剑影,人仰马翻。
战争结束后,红烧肉跳上旁边的石墩,得意的舔自己的爪子,而唐知韵在弥声怀里,一手猫爪,昏天黑地的哭。
就在长城都要被这位孟姜女哭倒的时候,她望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Angel明亮的双瞳好像疏雨后的窗,宁静又柔和,唐知韵的哭声将路过的Angel吸引了,转头想看看谁哭的这么惨,于是便看到了鼻涕眼泪直流的唐知韵捂着手。
“唐知韵?你怎么哭了?”Angel眸光流转,双眸清浅。
唐知韵有些呆呆的瞧着Angel,一动不动,小同学觉得这可真是个好看的姑娘,笑与不笑都好看。
然而有些只有她才知道的自卑和悲伤涌入胸口,好像心脏的外皮内包了一片沉淀的漆黑的海,海水一望无际,软弱的自己挣扎却难以拔起,也仿佛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在奋力的把自己甩在后面,而她这次却再也追不上。唐知韵有口气要叹,可是又试探着咽了回去,他把目光转向弥声,用这辈子似乎再也看不到他的悲观去看,把那一眼扔进心中漆黑的海岸。
唐知韵眸子一闪一闪的,可爱中带着几分迷糊。唐知韵看着她的样子,眼底浮起温和的笑意:“没事的,Angel,我的手刚才被红烧肉抓了。”
被……红烧肉抓了?
Angel人傻了。
唐知韵连忙指了指正在石墩山摇头晃脑的小猫:“是它,他的名字叫红烧肉。”
弥声皱了皱眉,他的双目骤然一深,微启的薄唇染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温柔:“Angel,你家有没有酒精,我想带着唐知韵去消毒。”
Angel略一思考,带着歉意的笑笑:“抱歉啊,我是自己一个人住,我家没有的。”
Angel突然想起了什么,顾盼间轻笑:“顾衍笙家应该有,要不我们去他家吧。”
唐知韵错愕了,然后迷迷糊糊的和弥声一起去了顾衍笙的家。
03
顾衍笙家就在江逾白家的对面,江逾白住401,顾衍笙住402,只不过江逾白也才没搬过来多久,所以唐知韵也没见过顾衍笙的家。
以至于一进门的时候几乎打破了唐知韵对顾衍笙的认知。
少年懒洋洋地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双眼随意地望向前方,脸色没什么变化,看起来无波无澜。
Angel熟门熟路的走到厨房,似乎来过很多回了:“顾衍笙,你家有酒精吗?”
顾衍笙不慌不忙的撒了一勺盐进汤里,并不回头:“应该有,你去抽屉里找找。”
Angel三下五除二就把酒精翻出来了,她递给弥声,弥声接过,淡淡的道了一声谢。
唐知韵短发随意地散在身后,面孔白皙,抬起脸朝他笑,眉眼飞扬:“老大,你居然还会做饭?”
他转过头去,一脸懒散地微眯着眼,探究的目光对上了她的眼睛:“我不做饭你让你哥给我做啊?”
唐知韵嘿嘿的笑:“也不是不行。”
弥声正在拿棉签沾湿酒精。“不要动。”少年的声音没有平时的淡漠,似乎是刚睡醒,带着略略的沙哑。
唐知韵僵在白皙得如一朵初初绽放的百合一般的脖颈间,少年的肌肤温柔而带着甜香,她抹了一把脸,才反应过来这是谁,直直地趴在上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状:“弥声,红烧肉太绝情了,你看都把我抓红了。”
她小时候也常常磕住,一张嘴就是,板凳、石板绊住我了癞头蛤蟆这么大个,她一边嗷嗷一边找靠山,八九岁的弥声拿牛皮筋做了个小鞭子,不是打板凳就是吓蛤蟆。
小少年不大说话,却永远挡在她身前,顺着她。
此时的弥声依旧没有说话,少年已经长得这样高,腿长得足够迈出大大的步子,但此时却安稳得像一座静谧的山。
唐知韵血压低,废话却很多:“哥哥,你说江逾白能找到我们吗?哥哥你说老大做饭好吃吗?哥哥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唐知韵小时候爱看电视剧《三毛流浪记》,尤其爱看三毛饿了许久被人收留,喝了一碗黄澄澄的鸡汤的情节,小三毛捧着碗喝鸡汤的表情让她觉得那碗汤是世界上最好喝的东西。她曾经对弥声说过,弥声赞同。所以他们小时候生病发烧的时候,总闹着要喝鸡汤。
“说太多话只会消耗体内能量,在本就缺血的时候让你眩晕,知韵。”他垂头哑笑,遮掩了一下自己眼底的柔光,嘴角的笑意径自蔓延而开。
她的眼睛立刻溢满了笑,弯成漂亮的月牙:“哥哥,可是我不说话的话,我会无聊死的。”
弥声深知这丫头的属性,知道唐知韵的废话是真的多,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那就成语接龙吧,分散点注意力,首词:千千万万。”
“万里挑一。”
“一步之遥。”
“遥不可及。”
“急不可待。”
待,待什么?
唐知韵抓耳挠腮,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小声嘟囔:“待……大(dài)王派你去巡山。”
以上的通通都是她喜欢,而她的哥哥只喜欢看二十四集电视连续剧《西游记》。
弥声眯眼看着唐知韵的手,细长白皙的右手透过肩头如释重负地拍了拍唐知韵的脑袋,极自然,他说:“好了,上好药了。”
唐知韵嘴唇苍白,把额头往少年颈间藏了藏,这人拍了她的脑袋,也觉得她可爱。
千千万万中,怎不知你是万里挑一,我说我们一步之遥,你说我们遥不可及。约莫知道你急不可待地想要忘记过去,可是待到什么时候,我啊我才能忘记。
而后一日,大王派你去巡山,我与你只能匆匆告别。你先行一步,急不可待,与我此时虽只有一步之遥,可我也知自己不过万中平庸一人,翻天覆地之后,遂距你千千万万,颠来倒去,满目疮痍,才得一个循环,两两客套,十分圆满。
才得知,你是我妹妹,而我是你的哥哥。
04
顾衍笙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大大咧咧地走到唐知韵的身边,眼睛随意地打量着,看起来漫不经心:“呦,这是被猫给抓了?你可真招人疼。”
这时候江逾白一手拿着包一手拎着小猫上来了,然后熟门熟路的进了顾衍笙家:“唐知韵,我就说你俩不会老实等我,无情!你看这不是还把红烧肉丢下面了。”
唐知韵气呼呼的:“就是那只猫!早知道我当初二选一就选我的小可爱糖醋排骨了。”
说到这里,唐知韵无奈的摆摆手:“你们都不知道那只小狗有多乖,好想在听到它汪汪叫啊。”
“汪汪!”一只白色小狗摇头晃脑的出来。
唐知韵打了个响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就是这声。”
唐知韵后知后觉的转头,白色小狗就伸着舌头在原地瞪着眼睛看她,唐知韵眼睛立马溢满了光彩,上去使劲撸狗:“糖醋排骨!姐姐好想你!”
糖醋排骨似乎不认识她了,但是好脾气的对着她笑。
唐知韵不禁夸赞:“好狗!”
红烧肉不屑的睨了在座的人一眼。
唐知韵抬眸看了Angel一眼,那时候薄暮黄昏,远处西沉的太阳坠在地平线之上,少女的身影被暮色笼罩,眉宇间少了几分的冷感,格外温柔。
“幸运草,过来。”阳光落在她发顶上,照的少女发丝,泛着鲜活明亮的光 在这晴好的天气下,连她的眼珠都是半透明的,像是剔透的琥珀。
糖醋排骨,不对现在应该叫做幸运草了,兴高采烈的跑过去。
唐知韵讪讪的笑:“它现在叫幸运草啊。”
Angel眉眼弯弯:“对的,我取的名字,之前在外面捡到了它。”
唐知韵笑:“可真幸运。”
幸运的是它遇到了你,幸运的是,Angel出现在了唐知韵的生命了。
遂翻开那发黄的扉页,命运将它装订得极为拙劣,含着泪,我一读再读,却不得不承认,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
你于春色之中驻足,从此我的世界充满了色彩。
——安安,多么幸运在我的青春中遇见了你,如果我的年少没有你,该多么荒凉?我真的是个懦弱的人,我无数次的想要像你一样勇敢,像只美丽而骄傲的燕尾蝶,可是我还是会为很多很多小事流很多很多的眼泪。
——即使是现在我还是没有学会坚强。可你从来没有讨厌过我。
落款:记者唐知韵
纪念年少的我。
致敬少年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