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突然蔓延出强烈的苦涩和疼痛，泪水从欧阳离的眼角滑落
她不想哭的
但心口沉闷的疼痛，让她很想哭，觉得很委屈，泪水从眼角不自觉的滑落
欧阳安上前帮欧阳离抹眼泪，她能感觉到欧阳离心中翻涌而来的悲伤，心脏有些闷痛
“平安，你说的对。但我不想拉你下水。”
欧阳离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哽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断断续续
“为什么？”欧阳安冷静下来，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激动
刚才大喊大叫是她过激了
“这是趟浑水，而且水很深。”欧阳离的眼里是欧阳安看不懂的情绪
那好像是哀伤，又像是痛苦，但更像隐忍不发
“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既然已经知道结果，那为什么不预防呢？”欧阳安紧蹙着眉头，眼神里隐隐透露着坚定
十五岁的欧阳离可以受的苦，她也可以全盘接下！
“你确定？”
她当然明白欧阳安可以承受，但那种即将爬到云端又跌落进尘埃的感觉，那种被迫前功尽弃的感觉，太痛苦了
跌落谷底的滋味，那种窒息感扑面而来，让她无法呼吸，如同溺水的人一般，被周围的水掠夺了生机
这些苦，让三十岁的她承受就够了，没必要让十五岁的自己去承受，十五岁的她做错了什么呢？
水包容万物，也掠夺万物
“你可以，我也可以。”欧阳安的眼里闪烁着诡异且兴奋的光
“一切都只不过是重演，有一就有二，既然第一次你都可以熬过去，那么第二次的我也可以。”
欧阳安的声音低沉，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欧阳离叹了口气，从随身的包里翻出三份协议书，放到了欧阳安的面前：“签了这个，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
断绝亲子关系协议书，在洁白的纸上格外的显眼
欧阳离替欧阳安翻到了需要签字的那页，乙方的位置已经签上了她父母的名字
“一式三份，以防万一。本来是想等你十八岁再给你的。”
“但现在，我想看看你的决心。”欧阳离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她有些担心，欧阳安可能不会签，她隐约记得这个时候的她对父母还存有一丝留恋
但下一秒，出现在眼前的画面，让欧阳离震惊
欧阳安利落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平静的看向欧阳离：“好了。”
“现在能说了吗？”语气平淡，就好像真的只是随手写了三个名字而已
“真不愧是你啊。”欧阳离收起了协议书
十五岁的她还没有被世俗的观念同化，冷血又无情，她没必要对把她打进医院近五十次的人渣，抱有感恩的情绪
她接受了教育，就意味着她同意接受自己在世俗的范围之内，骨子里的冷血可以被隐藏，但绝不会消失，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重新破土
她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她今年十五，在她上初中之前，她不是在住院，就是在挨打住院的路上
如果不算出生后的三年，那么这种苦日子她过了十年，十年，足够让一个人改变
“我权当是在夸我了。”欧阳安无所谓地耸肩，在欧阳离的身边坐下
“今天有些晚了，一起洗吧。”欧阳离拉住了欧阳安的手，笑脸盈盈地看着欧阳安
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晚上的九点二十一，确实不早了
“好。”欧阳安顺势躺在欧阳离的腿上，看着对方眼里的笑，觉得心里有些空白
拿了换洗的衣服，两个人一起进了浴室，简单冲了一下浴缸后，欧阳离放了水
哗哗的水流声，勾起被遗忘的记忆
欧阳安的心颤了颤，莫名觉得有些慌张，突然想起来那次看见欧阳离的伤疤
“水温怎么样？”耳边传来欧阳离的询问
欧阳安回过神，看见和自己面对面靠在浴缸里的欧阳离，赤裸着身体，布满了交错纵横的伤疤
“刚好。”双手捧起一捧水，就从自己的头上浇了下去
欧阳安朝欧阳离靠近了些，手落在欧阳离胸口上其中一道狰狞的疤，在心口的位置上又画了一道短疤，形成一个交点
“怎么弄得？”语气平淡，但掺杂着一丝心疼
她不敢想象未来的十五年里，她受到了多么残酷的伤害，以至于留下这种伤疤来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所受到的耻辱
这是心脏的位置，这足以致命的伤，不敢想象她是怎么撑下来的
“心脏不在这里，在这里。”欧阳离把欧阳安的手移到了右边
她的心脏在右边，她和欧阳安的唯一区别就是心脏的位置，也幸亏当年那个傻叉没扎歪，不然死的就是她了
“这里？”欧阳安的眼里闪过不解，但随即反应过来，不由得笑了起来，“幸好，扎准了。”
“那年高考的前两个月，他们想找我麻烦，我想安心高考就随身带着微型摄像头，因为我的反抗，他们就想要我死，所以就和他们打起来了。身上这些基本上都是那时候弄的。”
欧阳离神色自若，好像当事人不是她，吃苦受罪的也不是她。
“现在还疼吗？”
意料之中的问题
“痛啊，怎么会不痛呢。”欧阳离感慨的说道，目光也移向了别处
突然的，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一具温热的身体贴在了她的身上，柔软的身体和耳边清晰的呼吸声让欧阳离惊的浑身一颤
“你，做什么？”欧阳离不敢动，手紧紧的抓着浴缸壁
发生的太快，让她一时间没有反应
欧阳安搂着她的脖子，坐在她的腿间，两条腿缠在她的腰上，平静的呼吸打在颈侧，是欧阳离没有料到的
“抱抱…就不疼了。”
少年人清脆的嗓音，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调子，直击欧阳离的心
沉默了一下，欧阳离也抖着手抱住了欧阳安
“……你说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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