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的发冠歪了。”听音提醒道。
今日殷境,便要入宫叩谢皇恩。
当年老皇带一道圣旨,将他逐出京城三年不得归京。
如今,新帝登基,一道圣旨,给他赐了婚,将他召回京城。
皇恩?把人当猴耍罢了。
今日,应当是能看见他的。他当真狠心,他进京这几日,外面传的沸沸扬扬,偏他不肯,来见他一面。
当年他被逐出京城之时,他尚未及冠,如今他已弱冠。
成年后的他,他应当是没见过的。可是,见到了又如何,青枝早已恨他入骨了。
殷境将发冠扶正,对镜整了整衣襟。
当年青枝说过的,君子正衣冠。可是,他早已不是君子了啊。
殷境上马前,回望了一眼城门,好像已经很久远了。他鲜活的日子,早已枯萎了。
这一去,便是再不愿,也搅进了名利场。他跟青枝,便是此生的劲敌了。
当年,他也是跟青枝要好过的。当年他曾想过,此生都不再娶妻,就守着他的青枝,平平淡淡的过完这辈子。
殷境摇了摇头,苦笑,人恨不得,竟徒生了这么多龌龊心思。
城中百姓不明所以,只站在一边,看着浩浩荡荡的军队,中间有个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白衣少年郎。
殷境突然想起了,当年那个高瘦青年出仕时,师父师弟们在山腰相送,他当时就穿着一身白衣,在落日余晖里,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脑袋,笑着跟大家道别。
那一晃,也是很多年了。
当年的那个高瘦青年长成了大家眼中期盼的样子,他满怀抱负,功成名就,仕途亨通。
在青枝刚入仕的那两年,他违背师命下山来陪他,那两年,青枝却像一下子枯萎了。
但那两年,却是他最开心的两年。
再后来,先皇帝染疾,百年王朝摇摇欲坠,青枝被人推上了高台。
青枝凭借一己之力,辅助太子登基,稳住了百年根基,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
而他,在青枝册封当天,被太师打去半条命,被青枝求来的一道圣旨赶出了京城。
青枝仕途亨通,而他却三年不得归京。
而如今,他要去见青枝了,见到了青枝,青枝会如何呢。
军队浩浩荡荡的停在了宫门前,殷境下马,守宫门的副将上前“请公子卸掉佩剑。”
殷境冷笑,将腰间佩剑丢给了副将。
殷境一进朝堂,就看见了那个他朝思暮想的身影。青枝,你看,不管过多久,我都能一眼将你认出来。朝堂之上,那么多人,畏畏缩缩,只有他,站的笔直,就像原本就不该属于这里。而那么多人里,各个争破了头挤破了脸都想看他一眼,想攀上这个皇帝新宠。只有青枝,淡然的好像这些都与他无关。
好一个淡然,好一个清高,好一个不屑。
殷境忍不住想,要是将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扯下来,他会如何。
他毁了他的清高,毁了他的自以为是,毁了他的一切,他又会如何。
殷境勾了勾唇,对着殿上的人行了礼。
“臣,殷境,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钰淡淡的瞥了一眼,正对上一双炙热的眼神。苏钰的心“咯噔”了一下。
殷境冷笑,看了眼苏钰,再看一眼大殿上端坐的男人。
忍不住想,若是当年,青枝愿意,他恨不得将他送上那个位置。
而现在,那上面端坐的人,诡计多端,无德无才,猜忌心极重。
若不是先皇只有他一个儿子,不愿让他人染指这皇朝,这等平庸之才怎能登上这个位置。